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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学堂吧。”

楚常欢吃了半盏清茶,便?起身向父亲请辞,而后?前往私塾,竟不想梁誉早已侯在此处,见了他,含笑道:“常欢。”

当初设立私塾时,楚常欢便?在私塾大门外移植了一棵杏树,杏花又名及第花,乃是他对学生?的期盼。

这?个时节杏花早已过季,可?楚常欢瞧着杏树下的那个人,不禁又想起了昔年贡院外的初次相遇。

时隔多年,梁誉的容貌并无?任何变化,然而看向他的眼神却早已不复从前的冰冷淡漠。

楚常欢缓步行近,问道:“你怎么?来了?”

“家里闷,出来走走。”梁誉起了兴头,揶揄道,“楚夫子,学生?能进去?听课吗?”

楚常欢面颊一热,难为情道:“你别取笑我了,不过是教孩子们多识几个字,担不起‘夫子’的称呼。”

梁誉道:“他们素日如何叫你?”

楚常欢道:“唤我‘先生?’。”

梁誉笑了笑,继而吩咐梁安:“推我进去?吧。”

私塾设有门槛,楚常欢唯恐梁安推不动他,正欲帮一把手,只?见梁安娴熟地踩住轮椅后?方?的踏板,微一用力便?让轮椅前端扬了起来,借势推进两步,半张椅已跨过了门槛,再抬后?方?,即可?轻易入内。

众学生?眼下正在学堂内嬉闹,甫然瞧见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进入了私塾,纷纷好奇地涌至窗边,一个叠一个的探头瞭望。

梁誉的轮椅停在廊中,有孩子禁不住好奇,开?口相问:“这?位郎君,你的腿怎么?了?”

梁誉道:“受了伤,无?法走路。”

另一个孩子道:“那你怎样如厕?”

楚常欢沉着脸训斥道:“还不速速入座!”

学生?们鲜少见先生?动怒,顿时噤声,做鸟兽散,悻悻然落了座。

秋日的桂花香最是浓烈,迎风拂面,养心怡人。梁誉静坐在廊下,听着学堂内清晰洪亮的诵读声,嘴角渐渐浮出一丝笑意。

“王爷,您笑什么??”原本蹲在墙头躲懒的梁安不知何时来到走廊,瞥见梁誉如此欢喜,忍不住问了出来。

梁誉敛了笑,淡漠道:“我没笑,你看错了。”

梁安心下了然,得寸进尺道:“依属下愚见,王爷心里定是在想:从前目不识丁的楚大公子,如今竟也担起了教书育人的职责,实乃造化也。”

梁誉冷声道:“多嘴。”

“莫非属下猜错了?”梁安摸了摸下巴,轻啧一声,语调莫名夸张,“自打来了眉州啊,王爷那可?是心情大好,不像从前那般茶饭不思、昼夜难眠,属下原以为王爷的沉疴恶疾药石无?医,没成想这?眉州的风水养人,竟让王爷不医而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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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誉睨了他一眼:“你如此能说会道,以后?就替王妃接下私塾的活儿,正好让他在家安心养胎。”

梁安赔笑道:“属下胡言乱语,王爷何必同我计较?倘若误人子弟了,那可?是天打雷劈的恶行,死后?要入地狱的。”

主仆二?人在此斗嘴,展眼便?至午时,结束今日的课业后?,学生们齐齐向楚常欢揖礼辞别,俄而抱着书册涌出学堂,结着伴儿相继离去。

待锁上了门窗,楚常欢便和廊下两人一同离开?,照例留在梁誉家用午膳。

得知他不再忌讳荤腥,梁安特意烧了一锅酱排骨,并依照楚常欢的喜好炙了一碟蜜浇糯米藕。

梁誉断断续续往他碗里布菜,眼见就要堆积成山,楚常欢忙挪走了碗:“我吃不下了。”

梁誉这?才停手,给自己盛了半碗葱花汤,微顿几息,开口道:“顾明鹤几时回来?”

如今正值新稻成熟时,顾明鹤近来忙着收售新粮,时常在周边几个县城奔走,若是遇着大主顾,总要耽搁两三日方?能赶回。

楚常欢道:“或许今天,或许明天,归期不定。”

梁誉又道:“我记得你从前怀晚晚时,夜里有小解的习惯,目下他不在你身边,谁来照料你?”

楚常欢道:“我自己可?以。”

梁誉漫不经心地搅动汤匙,视线凝在他的脸上,欲言又止。

一旁的梁安似乎窥出了主子心中所想,脱口说道:“再过几日便?是仲秋,王妃不妨带世子过来吃顿家宴,属下再把院子装点一番,以供赏月。”

梁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后?者面露笑意,似在邀功。

楚常欢并未发现这?对主仆的心思,埋头吃了几口饭,两腮微鼓,语调略有些含糊:“好。”

梁誉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应了,心中隐隐窃喜,面上却镇定自若:“既如此,把爹和姜芜也叫来罢,人多,热闹。”

楚常欢点了点头:“嗯。”

静默片刻,梁誉又道:“倘若顾明鹤愿意,让他也来吃杯清酒。”

此言一出,楚常欢手上动作骤然凝顿,他愕然抬眸,看向梁誉:“你说什么??”

梁誉道:“我说——仲秋那日,请顾明鹤来吃酒赏月。”

*

八月十五这?天,楚锦然一早就带着孙子过来了,晚晚刚进院内,便?迫不及待地奔向梁誉,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腿上坐着,软乎乎叫了声“父亲”,亲昵如斯,远胜从前。

楚锦然唯恐孩子没轻没重,弄伤他的腿,因而斥道:“快从父亲腿上下来,成何体统!”

梁誉抱着孩子,笑道:“晚晚已习惯坐在我腿上了,您别担心,不妨事?的。”

晚晚用手指掰开?唇角,冲祖父做了个鬼脸。

楚锦然奈何孩子不得,于是坐在一旁悠悠然吃着茶。

梁誉瞥向院门,久不见楚常欢到来,不禁问道:“爹,常欢为何没来?”

楚锦然道:“今日休沐,他犯懒,还未起床呢。”

梁誉笑了笑,正欲开?口,晚晚忽然从他腿上跳下,模样甚是严肃:“孩儿学了剑术,父亲要看吗?”

梁誉挑眉:“你还会这?个?”

晚晚点头:“是阿叔教的!”说罢从院角拾来一截树枝,毫无?章法地比划了一通。

饶是如此,梁誉仍十分捧场地赞叹道:“吾儿剑法卓然,终有一日定会成为人人称颂的大侠。”

晚晚喜不自胜,扔掉树枝,趴在他腿上道:“爹爹说,等?你的腿治好以后?,你也会教我习武,强身健体。”

梁誉揉揉他的脑袋,温声道:“这?是自然。”

约莫到了正午,楚常欢和姜芜方?赶到此处,眼下楚锦然和梁誉正于桂树下对弈,晚晚则坐在一旁的竹席上拼接榫卯玩具,彼此互不干涉,怡然自乐。

至傍晚,家宴尽然备妥,梁安和姜芜两人忙活了小半日,林林总总烧了十二?道菜,寓意合满。

眼见暮色将?近,却迟迟不见顾明鹤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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