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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碗里盛着满满当当的面条和臊子,加入红彤彤的辣椒面,一把蒜末,一把葱花,还有白糖、芝麻、香醋和酱油,最后淋上热油,滋滋啦啦,把香味都烫了出来。

老将大口嗦面,眼睛瞥着街道稠密的人群,在嘈杂声中开口:“流放的人犯明日应该送到了吧。”

老四面无表情:“不出意外就这两日。”

老将点头:“交接完,好生招待阴提校尉。”

老二随口道:“怎么招待,来这儿吃面?”

老将说:“那多没劲,解差都是男人,领他们去离巷喝桂花酿吧。”

老二问:“我们四个接待?”

老将点头:“嗯,按照往年的规矩,一切照旧。”

涂灵闷不吭声吃面,总觉得他们话里有话,可是周围分明都是自己人,凑在一起吃饭还打谜语,未免太谨慎了些,有这个必要吗,还是说在防着谁呢?

阴提校尉是个什么官?押送人犯的差头吧?

夜里涂灵躺在铺上睡不着觉,老七挨在旁边说悄悄话。

“城主身边新来的那个客卿你见过吧?长得真是俊美无匹,前几日我撞见他外出替城主物色男宠,哇,当真是个妖孽,不仅模样俏,而且能说会道,风趣幽默,嘴巴可会哄人了。”

这时豆芽翻过身,好奇问:“许侍郎?既然如此,城主有他不就够了。”

老七啧道:“城主喜欢健壮粗粝的男子,嫌他太妖。”

豆芽眨眨眼:“真的?你怎么晓得?”

“他自个儿说的嘛,这位许侍郎喜欢跟人闲聊,尤其善于倾听,他说要搜罗有趣的故事说给城主听。”

豆芽轻叹:“真有本领,才来几天就得到城主赏识。”

老七道:“没法子,长得出挑,事半功倍,不像我们只能干脏活儿……”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清咳一声,老七和豆芽像是得到指令般立刻闭嘴,脸上的轻松惬意瞬间散去,身体僵硬躺直,双眼紧闭。

涂灵不明所以,心下嘀咕:规矩这么严,难道睡觉不能说悄悄话?

四周静极了,就在她腹诽的当头,忽然闻到一股潮湿腐烂的气味,像沟渠里肮脏的排泄物飘了过来。接着窗外出现一只虫子,拇指大小,像是蟑螂,若不细瞧很容易忽略。

涂灵皱眉。

蟑螂怎么会有腐臭味呢?

只见那东西贴着薄薄的窗户纸,似乎正在往屋里打量,它张开翅膀,窗户纸上竟然映出眼睛的形状,就藏在翅膀底下!

涂灵愣住,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难受。她以为那怪东西可能会袭击人类,正要起身防御,谁知它盯了一圈儿后就爬走了。

豆芽怯生生问:“目菩萨走了?”

老七回:“嗯,快睡吧,别说话,当心它再回来。”

涂灵眉头紧拧,没听错的话,她们管那东西叫“目菩萨”,那么恶心的东西居然叫“菩萨”?

简直闻所未闻。

次日清晨洗漱更衣,涂灵貌似随意地询问豆芽:“昨晚吓坏了吧?”

“还行,”豆芽咧嘴讪笑:“毕竟习惯了。”

“知道目菩萨的名号怎么来的么?”

“嗯,宏法司说,菩萨无处不在,无所不知。”

涂灵心脏猛地一跳,某种难以言状的压抑和扭曲让她瞬间语塞。原来那些怪东西就是宏法司用来监控百姓的耳目。

“以后可不敢乱说了,”豆芽拍拍胸口:“虽然来的不是耳菩萨,但目菩萨也会读唇语,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们私下议论城主,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老将在院子里敲锣:“集合!点卯!”

涂灵利索地戴好斗笠出去。

老将面色严峻:“阴提校尉今日抵达束悠城,这批人犯都是朝廷罪臣,等上头核实后送去采石场,不必过刑。”

“是。”

束悠城四周矿产丰富,流放至此的罪人大多被分配服苦役,挖矿挖山,修路建桥。

却不知在地牢受酷刑的又是些什么人。

近正午时分,阴提校尉果然到了,老将带领棋子们前往官寺候命。

那一行人阴沉沉犹如黑云压境,五名人犯戴木枷和镣铐,披头散发,面无表情。另外十一人身穿官服,佩长刀,同样面无表情。

涂灵屏住呼吸,一眼认出为首的阴提校尉竟是温孤让。

他的左眼已经长出来,完好无损。

端坐案前的太守形容憔悴,走流程看过公文与牒文,挥挥手:“暂押监牢。”

“是。”老将使了个眼神,棋子们上前为犯人除去枷锁,带往地牢。

涂灵与温孤让擦肩而过,她现在用着别人的身体,对他来讲形同陌路。

太守又说:“老将,你去安排住所,好生招待,城主可能会召见阴提校尉询问京中动向,让他们歇息几日再上路。”

“是,大人。”

老将回身打量温孤让,目光一瞬不瞬:“请。”

老二老四也朝涂灵使了个眼神。

正午时分,安顿好犯人和解差,老将带着老二、老四、涂灵,温孤让这边带了两个手下,一行七人来到离巷的牡丹院吃花酒。

涂灵没想到时隔千年,束悠城许多地方都变了,离巷竟然还在,而且依旧是秦楼楚馆烟花地。

他们包下二楼厢房,一张大圆桌,莺莺燕燕穿插期间,涂灵和老二是女子,身边也挨着清秀的小倌,时不时把酒杯喂到嘴边。

涂灵厌恶陌生人的触碰,脸色愈发阴沉,抬眸瞥过去,温孤让倒是怡然自得。

“牡丹院的桂花酿可是招牌。”老四搂着身旁的姑娘,捏她下巴,笑说:“就和娇蕊娘子一样,香甜醉人,对吧?”

老将笑笑:“路途遥远,诸位长途跋涉多日,一定十分疲劳,待酒足饭饱后松快松快,这里的姑娘是最会服侍人的。”

老二接话:“小倌也是一等一的好。”

温孤让端起杯子示意。

丝竹管弦不绝于耳,酒过三巡,大伙儿面色潮红,兴致浓烈,温孤让手下两个解差搂着姑娘亲嘴,涂灵感觉一只手覆在她腿上缓缓磨蹭,意味明显。

她瞥向身旁的小倌,一把扣住他的胳膊,用了点儿力,那俊俏迷离的小白脸立刻龇牙咧嘴,痛得惊呼一声,慌忙躲避,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老将笑说:“我们老六冷面冷心,不怎么喜欢男色,你出去吧,别招惹她了。”

那小倌咬牙忍痛,捂住胳膊不敢反抗:“是……”

老二见状倒笑了:“真狠心。”她说着搂住身旁的倌人,掐他涂脂抹粉的脸:“放心,我没那么不解风情。”

“我晓得呀,二姐你最好了。”

老将见火候差不多,朝老四使了个眼色。

涂灵看不懂这又是什么哑谜。棋子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让她举步维艰,不知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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