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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富,乃父不仅生财有道,更是有着一腔向学之心,数年间为书院慷慨解囊,不吝银钱,如今所有学子均受其恩惠。”

书院中的学子大多轻视商人,程颉没少因出身被众人诟病,如今头一回听到有人赞扬他爹,立刻对这位斋长生出了几分好感。

王元彦接着道:“然而,财不露白,富不露相,贵不独行,程老爷结下此等善果,程师弟更应严于律己,怎可行事乖张、奢靡无度、整日招摇过市?”

刚刚对斋长生出几分好感的程颉听到这等掏心掏肺的劝告,心中竟不由开始反思,莫非自己真的行事太过?

纪温心中窃笑,想当初他头一回接受大舅舅与表哥“指教”时,也曾有过一段时间的自我怀疑。

再看那位青年男子,同样看得是津津有味。

单纯的程颉还不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果然,王元彦并未停下。

“我等读书人,自当潜心向学,不为外物所动,富贵而名磨灭者,不可胜计,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想必程老爷当明白此道理,方不计代价送师弟入学,若师弟本末倒置,恐伤尊父之心,唯有......”

短短时间内,程颉的表情由深受感动到自我怀疑,再到麻木不仁,最后变为了匪夷所思。

他向纪温投去一个质疑的目光。

你表哥为何滔滔不绝?!还有完没完了?!

纪温心领神会,忍笑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几人已饥肠辘辘,那位青年终于将王元彦打断,道:“时候不早了,两位师弟该回去做功课了。”

王元彦看了看天色,自语道:“竟然已经到这个时辰了?”

他恍然想起自己本是来教导表弟的。

见到表哥看过来的眼神,纪温心中一个激灵,立刻抢先道:“程兄,方才那道题我忽然有了另一种见解,走我们回去详说!”

他歉意的朝着王元彦笑笑:“表哥,今日也不早了,想必你和这位师兄应当也有功课在身,我便不耽误你们了。”

王元彦想了想,来日方长,日后再慢慢教导表弟也可。

于是他点点头:“你们自去吧。”

程颉如释重负,纪温也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满面笑容道:“今日多谢表哥,告辞!”

离开后,程颉快速晃动着折扇,一阵后怕:“你表哥真是个厉害的人物!以后我见着他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想出现在他眼前了!”

纪温幽幽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出现在他眼前......”

两人一同走进食肆,顿时吸引来许多学子的目光。

纪温是个陌生面孔,并不引人注意,程颉却是南淮书院有名的人物。

在许多人眼中,作为南淮书院唯一一个童生,程颉此人不仅不虚心好学,还十分贪图享乐,整日里招摇过市,简直是书院之耻。

纪温还是头一次见识到程颉在书院里的知名度,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与当初这家伙穿着一身金山出门时的感觉一般无二,他不禁有些无奈,怎么换下了那身金装,这家伙还是这样招人恨呢?

食肆里有书院请的厨子与厨娘,每日可为学子们提供早午晚膳,菜的种类不多,几乎不含荤腥,若想吃些旁的,就得额外使银子买,不少家境尚可的学子们都会额外加餐。

程颉作为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自然也不例外,不仅要加餐,而且加的尽是些山珍海味,为着他这位大主顾,书院的厨子每日乐此不疲的下山为他带回新鲜食材。

今日也不例外,一见了厨娘,程颉便叫道:“秦大娘,我昨儿说的那些菜可准备好了?”

厨娘见了程颉这位金主,立刻喜笑颜开:“程少爷,乳猪给您备好了,那鲍螺只海边儿才有,您若是想要,我便让老秦想了法子去寻!”

“罢了!”程颉摇摇扇子:“自海边运过来也失了味道,你且先把乳猪端上来,另再配几道拿手的小菜!”

“好嘞!您稍等!”

食肆是一个大通间,学子们均在一处用膳,是以程颉与厨娘的对话被不少人听在耳中,纪温明显感觉到有些人已经在咬牙切齿了。

直到那道焦酥油亮的烤乳猪被端上桌案,终于有人忍不住拍案而起。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们清风正骨的堂堂士子,竟要被商户压过一筹!”

纪温眉头紧皱,不过是吃顿烤乳猪,哪怕有些意见,此话也实在过于严重了,此人安的什么心?

程颉冷哼一声:“周端源,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太后娘娘颁发的政令,你有意见让你爹向朝廷上折子!若不敢便闭上你的嘴!”

听此话之意,里面有故事?

纪温侧头看向程颉。

程颉以折扇遮面,倾身耳语道:“官府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即将颁布新政令,日后或将由商户替代衙门征解税粮!周端源他爹正是应天府辖下江宁县知县。”

纪温瞬间明白了。这不就是粮长制吗?

粮长制的出现是为杜绝官吏之侵渔,以此保证税收。而由于商户熟悉本土民情,是眼下最好的征粮人选,如此一来,被断了财路的各地官吏便将负责税收的商户视为了眼中钉。

面上似乎是周端源以一份烤乳猪作为筏子朝程颉发难,实则背后是各地官员与商户之间的较量。

但明面上,谁也不敢质疑朝廷的政令,周端源也不是个没脑子的,高声道:

“休要胡乱攀扯,朝廷政令不容我等置喙!我现下与你说的可不是此事!”

程颉凉凉道:“哦?那你究竟想说什么?”

周端源一身凛然正气:“你既已入学,便该摒弃从前的那副做派,去掉你那身铜臭味!”

程颉笑了,站了起来,环顾四周,道:“既然如此,还望周师兄知晓,

你现下吃着的食物是我程家捐献的良田里种的,你身上的这件青衿是由我程氏商号制成的,就连你所处的这处食肆,也是我爹派人修缮的。

还请周师兄日后注意避着些,没得沾染上了我程家的铜臭味!”

周端源的脸色忽青忽白,他定定看了程颉许久,起身愤而离去。

众人看着周端源离去的背影,再看看程颉,一时之间神色各异,却是再也无人开口。

程颉坐了下来,望着眼前精心安排的烤乳猪,也只草草吃了几口。

直至回到学舍,程颉才收起了那副看似漫不经心的笑容,有些烦闷的与纪温诉说。

“其实我爹压根不想接过这个担子,朝廷只派了差事,却无任何好处,我爹不仅需要奔波于各村落收税,还得自己承担运送税粮的银钱,怎么看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纪温十分明白其中的道道,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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