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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入仕,当尽心辅佐皇上,大周的江山还需靠你们才能稳固。”

纪温想到那位有些反常的少年天子,忍了忍,还是开口问道:

“皇上与太后之间......”

长公主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竟连你都发现了。”

得到肯定,纪温却不见轻松。

原来他的感觉没有错。

每当太后吃瘪时,皇上总会显得分外高兴,显然十分乐见其成。

分明是亲母子,却是丝毫不见亲昵。

长公主脸上带着些无奈:

“皇上渐渐长大,早已不满母后事事代劳,一心想要亲政,可他还太过年轻,并未成长为一位合格的君王,母后岂能放心将大周托付于他?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之间已有太多隔阂......”

纪温斟酌道:“我观皇上那副模样,只怕对太后娘娘的不满已不是一点半点......”

对此,长公主倒并不很担心:“母后并非恋权之人,待日后皇上长成,自会还政于他。”

纪温心中回想着养心殿里太后那一派强势模样,对长公主的这一番话十分怀疑。

长公主浅浅一笑:“温表弟可是被母后申斥了?”

纪温面色赧然,轻点了点头。

不料,长公主却道:“其实母后都是为了你好。”

顶着纪温不解的目光,长公主解释道:

“日后你若入仕,便是天子门生,自该为皇上办事。若母后对你亲眼有加,皇上必将厌弃于你。反之,母后对你这般申斥,皇上才能对你放心。”

纪温恍然大悟。

难怪皇上对自己如此宽容,甚至对王老太爷亦称得上是和颜悦色。

原来是因自己被太后不喜,而王老太爷则是三番五次婉拒了太后,驳了太后颜面。

母子之间竟已沦落至如此地步。

此时,门口站着的宫人半低着头对长公主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宫了。”

纪温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色,正阳高悬,该是用午膳的时辰了。

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他只觉还有好些话没来得及说。

最后一刻,他只问了一句:“殿下,您当真要去和亲?”

长公主定定看着纪温,粲然一笑:“不必担心,终有一日,我会带着瓦剌回到大周。”

***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纪温失魂落魄的回到前殿,却见王老太爷正与一位身着绯色官服,佩戴药玉的老者打着嘴仗。

王老太爷坐在小杌子上趾高气昂的骂道:“老匹夫真真是不要脸面,小辈之间的玩闹也好意思亲自下场!”

纪温立时明白,对面这位老者应当便是如今国子监的吴祭酒。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还被这样当头一骂。

吴大人没有太后亲自赐下的小杌子,只得站着指着王老太爷的鼻子,气道:

“只许你南淮书院上书请愿,不许我国子监上表赞颂?你倒是会躲懒,全让学生替你顶在前头,自己一根手指头都不必动,如此惫懒之人竟也配当一院之长!”

纪温默默看了眼四周,不见皇上身影。

小太监悄悄耳语道:“两位大人已经吵了许久,皇上劝解无用,不堪忍受,已经回宫用膳去了。”

主人都走了,纪温傻了眼:“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小太监道:“皇上留下话,两位大人随时都可以离开。”

纪温默了默,原来两位大人留在这养心殿真的只是为了吵架。

王老太爷继续骂道:“老夫可不像你那般没脸没皮,小辈之间的事便让小辈们自己去做,何必事事插手?莫非国子监的学生都这般没出息?”

纪温头上落下一滴冷汗,国子监里的学子大多非富即贵,他外祖父这一句话得得罪多少高官贵胄?

吴大人已经气结,正欲张口再骂,却见一道人影快速从眼前闪过,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年轻学生。

想到今日皇上召见南淮书院山长与举子纪温,吴祭酒立刻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他顿时冷笑一声:“这便是那位带头请愿的纪温?这般年岁便在南方搅起一阵风云,南淮书院的学子们莫非都不辨是非?”

纪温本想快速堵住王老太爷的嘴,可这位吴祭酒却还不停歇,王老太爷自然也不甘示弱。

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争得面红脖子粗,哪里还有一丝仙风道骨的模样?恐怕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两人竟是名满天下的江左大儒!

午膳时辰早已过去,宫中也不曾为几人安排用膳,显然无意留人。

两位老顽童消耗了不少体力,腹中早已饥肠辘辘,直至殿内的茶水也已喝完,两人才渐渐停了下来。

小太监适时上前道:

“皇上已开始休憩,两位先生可要离开?”

这是明晃晃的催着两人走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扭过头去。

最终,还是纪温开口道:

“山长,既然皇上已经歇下了,我们便先出宫吧?”

王老太爷昂着高傲的头颅,轻轻点了点:“也好,以免叨扰圣上。”

纪温扶着他自小杌子上站起,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见两位走远,小太监看了眼吴祭酒,似乎是在询问为何他还不走。

吴祭酒脸色漆黑,那王璋之有小杌子,他可没有!

站着骂了这么久,一双老腿早已酸痛不已,而那王璋之还能被人扶着走出宫,他却还得自己强撑着走出去!

纪温与王老太爷不知吴祭酒心思,一出了宫,便往上京城王家的宅子里去。

当年王老太爷辞官归隐,上京城的产业便一直交由下人打理,如今刚好可以暂住几日。

马车里,王老太爷畅快笑了起来:“看来那老匹夫在上京城这么些年,混得也并不如何!”

纪温不知他如何得出这个结论,但他也无心探听。

相比王老太爷的轻松,他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王老太爷看了出来,顿时也收起了笑容,宽慰道:“老夫观皇上与长公主殿下的关系颇为亲近,想来便是长公主远赴边疆,也不会对其不管不顾。”

这不过是劝解之语,情分总是处出来的,日后长期不在一处,这情分又能剩下几分?

王老太爷听了纪温之言,敲打道:

“情分需要维系,那你为何不当这维系之人?你若争点气,高中进士,待他日成为天子近臣,不就能帮到长公主了?”

在纪温的计划之中,中进士都是很遥远的事情,更何况是成为天子近臣。

他一时有些踌躇。

“外祖父,这些事未免过于虚无缥缈……”

王老太爷一扭头,不再看他,只留下一句:“若是连你也无力相助,长公主真就无人可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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