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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廷春也不止一次向纪温释放出善意,可自纪温那回入宫以后,两人再也没有了往来。

纪温隐隐有过猜测,但他始终不敢相信。

纪老爷子沉声说道:“你既已选择了皇上,便该懂得放弃哪些人。即使你还未入仕,却已深陷局中。

这盘棋,早已经开始了。你若想走的长远,从现在起,你的一举一动都必须三思而后行。”

纪温浑身一震,耳边骤然响起一声警钟。:

第89章

纪温从未意识到, 朝堂之争竟距离自己这样近。

这一刻暗中潜伏已久,却又来的猝不及防。

回想起皇帝以往流露出的对太后的态度,他不得不承认, 祖父说的是对的。

自纪老爷子院中出来,他收起心事重重的模样,前往王氏院里请安。

王氏等候已久, 一见到纪温, 先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又关切问道:

“考场那几日可熬坏了吧?身子可有不适?你大舅舅当年会试只堪堪坚持到最后一日答完考卷, 便晕在了考场里,还是被人抬出来的!”

纪温笑着摇头:“儿子自幼跟着爹习武,身子骨比旁人壮实不少, 并无任何不适。”

王氏有些嗔怪:“太瘦了, 瞧着一点儿也不壮实!考了一场,更瘦了些,这下巴都尖了!”

纪温失笑:“娘未免太夸张了,才九日, 哪里就能至此?儿子没病没灾的, 不像陶兄和程兄,如今可都还躺着呢!”

那两人才真真是遭了大罪。

他们自幼生于南边,初次来到寒冷干燥的上京城, 多有不适,更何况身处号舍里那般恶劣的环境, 能撑过九日已是极限。

王氏想着那两位后生的凄惨模样, 不免有些担心。

“他们受了风寒,得好生将养些时日,也不知是否影响了前面的考试……”

她又回忆道:“当年你大舅舅虽是坚持着打完了考卷, 到底还是被影响了,如若不然,名次定要高出不少。”

纪温心里也正担心着,他告别王氏,来到前方的客院。

程颉歇息了半日,如今已恢复了些精气神,他连声叫道:

“若不是那间号舍有一处漏风,我绝不会如此丢人!”

纪温笑着安慰:“程兄并不丢人,许多考生都还不如你呢。陶兄都比你严重多了。”

说起陶诸,程颉啧啧感叹:

“他比我更倒霉,我那里只是漏点风,他那间不仅漏风,顶上竟然还漏雨!”

纪温一惊,第一反应是:“考卷可有淋湿?”

若是考卷被雨淋湿,可就直接被刷掉了!

程颉摇头:“他将考卷护的很紧,雨水一滴也没有落在考卷上,倒是将他自个儿淋了个透。”

纪温有些唏嘘:“难怪陶兄一出来便晕倒了,能坚持到最后已是极为难得。”

两人去看望陶诸时,陶诸还没醒过来,但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也睡不踏实,眉头紧锁,仿佛陷入梦魇之中。

陶诸的书童守在一旁,眉宇间满是忧心。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见着一旁的书童与两位好友,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

随即似乎想起什么,紧张道:“我怎么会在这里?考卷......”

纪温笑着安抚他:“放心,你是自己走出考场的,想来应是已经答完考卷上交了。”

陶诸这才回想起晕倒前的那些记忆,心下一松。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挣扎着立起身子,拱手向纪温道谢:

“多谢纪兄了!”

这时程颉凑到跟前,十分不解:“不就是一次考试?至于拿命去拼吗?你还这么年轻——”

这回不行还有下回!

纪温连忙堵住了后面那句不吉利的话:“想来是此番众人期望太高,陶兄心里压力太大。”

陶诸苦笑着点头:“整个上京城都等着我与那杜玉珩一较高下,同窗们也都指着我将国子监压在脚下,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此番怕是要让大家失望了。”

他神色寞落,有种对未来的惶然无措。才刚考完,远不到张榜之时,他却已悲观的预想到了未来的结果。

纪温想了想,安慰道:“陶兄不必在意他人的目光,南淮书院并不是只有你,他们本就不该将希望尽数托付于你。

还有李师兄、袁师兄也都是饱学之士,此番定榜上有名,不一定就比国子监差了去。更何况,此时结果还未出,不可不必杞人忧天,说不定你的文章更合主考官心意呢!”

听到最后一句,陶诸眼中透出一道光。

考前的那些日子,纪温没少介绍这位主考官,根据纪温提供的消息,他也曾潜心研究过这位明大人的偏好。

此次考题虽并非他所预料的方向,但自己答题的思路完全是按着明大人的喜好来的,若是纪温的消息无误,定然差不了。

他面色缓和了些:“纪兄言之有理,是我着相了。”

历经会试摧残的举子们在休养两日后,又重新焕发出活力。他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此次的考题。

不时有人大喜过望,又不时有人呼天抢地,上京城登高楼里每日热闹非凡。

被人提及最多的自然还是杜玉珩与陶诸。

陶诸那日一出考场便晕倒在地的模样落入不少人眼中,国子监的举子暗中窃喜,南淮书院众人却是十分忧心。

然而无论旁人如何惦念,两位当事人却始终不曾现身。

陶诸实在疲于应对这些过于热情的师兄弟和国子监那些不怀好意的举子们,考完便一头扎在纪温家中不走了。

恰好纪温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两人一拍即合,在纪家里每日看看书,谈谈当朝政事,打定了主意放榜前不出门。

这可憋坏了程颉,好不容易熬过了会试,却仍不得放松。若让他一人出门,又不免有些无趣,每日里看着另外两人闲适的模样,他不由问道:

“你们就不想出门与人探讨一番?”

纪温与陶诸相视一笑,同时道:“等着放榜吧!”

四月十五,杏榜出。

早在多日前,贡院周边大小酒楼里的雅间都已被人订满,程颉财大气粗,一早便花重金订好了离贡院最近的那座酒楼。

出门前,陶诸强笑道:“你们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消息。”

纪温明白,他是担心名次出来令众人失望。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等出了榜,我们第一时间派人告知于你。”

纪温便与程颉还有一早便起来等消息的纪武行来到了酒楼包间。

贡院门口等候的人比之当年乡试放榜时的人数更多,但大多是家中下人或亲人,许多举子自持身份,便是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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