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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在牢中孤立无援,她送上这张义绝书,是不是成了父亲的催命符?

明明已经很失望,也无数次告诉自己,父亲都是咎由自取,不必再管他的死活。

可真到这一刻,她仍是难受得喘不上气。

皇帝轻轻环住她:“阿浓,节哀,当心我们的孩子。你还有朕,还有岳母。”

对,她还有阿娘,她要尽快送阿娘出京的!

谢芸没想到,事情会这般顺利。

程玘的死讯,让她心里有些发堵,但更多的,却是解脱感。

对程玘,她早已没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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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人死如灯灭,也没什么可恨的。

“阿浓,娘放心不下你。”谢芸眼中有挣扎。

与程玘多年夫妻,所有回忆都在京城,唯有离开,她才能彻底放下。

可是,女儿是她更大的牵挂。

程芳浓知道,道理阿娘都懂,很难劝动,她回望一眼庭院外的皇帝,将手搭在谢芸耳边,低声耳语。

顷刻,谢芸睁大眼。

这怎么可以?!她眼中满是震惊与担忧。

“阿娘,相信女儿。”程芳浓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离开程府。

与谢芸一道离开的,还有她带入程府的嫁妆。

她已不需要这些,可女儿另有打算,这些东西也是负累。

谢芸想了想:“娘先带回谢家,往后再给你。”

“当初阿娘悄悄送女儿离京,如今,女儿光明正大送阿娘离京,说起来,还是今日更让我欢喜。”程芳浓很高兴阿娘从此自由。

这同样是她想要的。

母女俩叙话时,程芳浓并未留意到,皇帝走开了一阵。

来人向皇帝低声禀:“皇上,娘娘昨日悄悄去了医馆,属下已细细审过那位大夫,娘娘只问了他一件事。”

“妇人小产都有什么症状。”

第37章

送谢芸离开后, 程芳浓走到皇帝身侧:“臣妾想去诏狱,为程玘敛尸,请皇上恩准。”

她知道父亲罪大恶极, 按律不能留全尸。

也不能举办丧仪,正常入土为安。

只会被丢去乱葬岗。

可是, 那毕竟是她的父亲。

所有人都可以不管,唯独她做不到。

她也希望自己能狠心一些, 假装不知道还要处理程玘的后事, 如此才能对得起阿娘,对得起她自己那么多日夜说不出口的委屈。

但若真置之不理,她恐怕会良心不安,睡不着觉。

皇帝点点头:“朕准你将他下葬,但是丧仪, 应免尽免。”

若非看在阿浓面上, 他已将程玘挫骨扬灰。

言毕, 他转身吩咐几句, 便率先登上马车。

程芳浓知道他有多恨程玘, 对皇帝的言行并不意外。

去诏狱前,程芳浓先回了一趟程府。

大房已被贴上封条,她去的是二房。

“二哥, 我想将父亲接过来,葬在京郊程家先祖坟茔旁。”程芳浓眼睛没有泪水,只是眼圈泛着红。

程浔看在眼中,鼻头酸胀。

小妹坚强得过分。

可不坚强又能如何?

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程浔暗恨自己多年来吊儿郎当, 关键时候,连护着家中小妹也做不到。

他紧抿着唇,唇内咬出血腥气, 半晌,只是轻轻抱了抱她:“小阿浓。”

昔日娇生惯养的程家大小姐,只需要吃好玩好,什么也不必操心。

如今,程家几乎被权势烧成灰烬,那些尘灰皆落在她小小的肩膀上。

程浔总觉着,才短短时日,小妹周身气质多了些清寂,她越懂事,越让人心疼又着慌。

终究晚了一步,没拿到程玘的尸骨,只得到一坛骨灰。

程芳浓双手发颤,腿也虚浮,抱不动。

程浔接过去,故意说些轻松的话:“小阿浓,来日二哥走了,不必费事,也将我一把火烧了,随意埋在哪棵树底下都成,只别将我撒进江里,二哥不会泅水。”

程芳浓被他逗得又哭又笑,气得瞪他一眼:“二哥真讨厌。”

蓦地,脑海中浮现出儿时某个夏日午后,二哥偷偷带她去湖边捞鱼,不慎跌进水里,扑腾出好大阵仗,将她吓得不轻,等粗使婆子下水将他捞起来,才发现那靠岸的湖水才及二哥膝盖深。

当时觉得很寻常的时光,如今回忆起来,都弥足珍贵。

“皇上仁厚,不会株连无辜,二哥会平平安安的。”程芳浓笑意淡下来,温声宽慰他。

突然觉得,这么多年二哥只顾吃喝玩乐,不入仕途,也很好。

否则,这会子恐怕已和大哥一样,被关进诏狱。

墓碑是程芳浓写的字,程浔帮着刻的。

跪拜过,程芳浓转身往回走,走出老远,回眸望一眼,已辨不清那一处小小的新坟。

父亲一世追名逐利,走后竟是这般凄冷下场。

“小阿浓,二哥没本事,往后,你可怎么办呢?”分别的路口,程浔一拳砸在身侧树干上,心里是深深的无力感。

她还有娘,有谢家,可这种时候,谢家想必也是人人自危,哪能来收拾程家的烂摊子?

况且,谢家远离朝堂已久,就算有心护住阿浓的地位,恐怕也没有这样大的能耐。

“二哥,到了今时今日,你还会看重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吗?”程芳浓笑眼弯弯望着他。

夕阳为她镀上一重柔和的光晕,整个人显得柔静剔透。

皇帝立在城楼上,远远瞧着,心内五味杂陈。

听到他这句话,程浔眼睛忽而迸出一丝别样的光彩,没再说丧气话,只关心道:“小阿浓,要保重啊。”

回到内殿,没见到皇帝身影。

倒是除夕宫宴将近,宫人们时而拿着食单、陈设、请帖等,过来请她裁夺。

午后得空,程芳浓悄悄吩咐望春:“你认识的宫人多,想法子背着人弄些血来,也不需要很多,宫宴那晚,本宫有用。”

望春听嬷嬷们讲过先帝妃嫔们的事,一听便懂得程芳浓要血包做什么,心口突突直跳:“娘娘,宫宴人多口杂,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正是人多口杂,又都是宗室、重臣,她才不用担心胡太医当场拆穿。

只要过了明路,私底下她求求胡太医,又不伤害到皇帝什么,料想胡太医会答应替她瞒着。

“可是……”望春语气迟疑,眼中盛着担忧。

皇上有多看重这第一位皇子,整个紫宸宫都看在眼里,望春不敢想象,宫宴上,孩子没了,皇帝会有多震怒。

“娘娘,奴婢听刘大伴说,昨日早朝上,几位大人请求废后,皇上以娘娘身怀六甲为由,坚持护着娘娘,甚至发落了一位王大人。”望春清楚程芳浓的处境,也替她难受,“奴婢还是觉着,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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