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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诺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昭颜姨母为何早逝,谢知易为何隐姓埋名颠沛流离,这些事情像是一个禁忌,不能问,问了他们也不会说给她听。

“很晚了,怎么还没睡?”

谢知易躺到她身旁,捞过她的手,帮她擦冻疮膏。

“脚上抹了吗?”

“抹了。”她赶忙回。生怕他给自己擦脚。

“我看看。”谢知易对她的心思已经能猜个七七八八,想糊弄可不容易。他去拿油灯,手拢着微弱的小火苗,灯台搁在床沿。

宝诺感觉被子掀开一角,脚腕被握住,不由瑟缩了一下。

“每天都得抹药,才好得快。”

谢知易低头看着她脚趾肿成一块一块的冻疮,像灶房里挂的香肠。

其他人都睡了,宝诺揪住棉被,不敢动,光线太过昏暗,只见朦胧的身影坐在哪儿,安静,深邃,熨帖她慌乱的心,再没有比这更安稳的感觉了。

“快睡吧。”擦完药,谢知易躺到她身旁,低声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宝诺原本紧贴墙壁,大概畏寒怕冷,悄悄往后挪一点,等一会儿,再挪一点点……

谢知易伸过手,直接把她捞到怀里抱住。

“这样还冷么?”

少年身体温热,小火炉似的,把她烘得暖呼呼。

再也不冷了。

——

难得睡到自然醒,翌日清晨,宝诺揉着眼睛坐起身,大家正在整理行装。

谢倾发现大哥对她格外体贴照顾,心里吃味,不由啧一声,催促道:“傻坐着干什么?准备出发了。”

昨夜睡眠过于香甜,宝诺尚在回味当中,迟钝地挪到床边。

“让你生个火,怎么比杀猪还难?!”女主人斥责丈夫的声音传来:“笨死了,什么都得我做,要你来有啥用?!”

宝诺心口猛地揪紧,熟悉的恐惧席卷全身,她后背脊梁都僵了。

乡下土炕太高,谢倾见她发怔,以为她下不来,于是过去准备帮一把。

“穿鞋不会吗?”

他手里握着皮质腰带,随意晃了晃,宝诺下意识抱住脑袋瑟缩成团,身体抵住墙壁闪躲。

“别打我……我马上去砍柴……”

一瞬间屋内所有人都呆了。

谢倾僵在原地,几乎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干了坏事,往后退半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宝诺躲避的姿势如此熟练,求饶的声音如此真切,即便不相识的人都能猜到其中隐情。

“诺诺。”谢知易两步上前将她抱住:“三哥哥不是要打你,别怕。”

谢司芙咬唇,揪住谢倾的衣裳往后拽:“你吓到她了。”

“我……”谢倾不由泄气:“我不是有意的。”

谢司芙凑到宝诺身旁,把她捞到自己怀里,轻轻摸她的脸蛋:“妹妹莫怕,我们都是好人,只有坏人才会对小孩子下手,坏人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相信我。”

“啊对,”谢倾赶忙接话:“坏人没有好下场,绝对的。”说完摸了摸鼻子。

谢知易蹲下来给宝诺穿鞋。

伍仁叔重重叹一声气:“都是好孩子,路上相互照看着,日后你们可是亲姊妹,一定要同心协力,别叫外人欺负你们,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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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五个人三匹马,往南方前行。

宝诺发现他们几乎不会进城住店,连续几天都在乡野找普通农户投宿,而且只住一个屋子,绝不分开。

伍仁叔对他们异常紧张,生怕丢了一个少了一个。

这日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地,天空乌云暗涌,来势汹汹,快马加鞭赶到附近的镇上,住进一间客栈。

店内供应汤浴,谢司芙带宝诺洗澡,冬天冷,脱了衣裳,谢司芙立马跳进桶里。

“你愣着干啥?快进来呀。”她催促妹妹。

宝诺不大好意思,隔着屏风用热水冲洗一遍,小声说:“二姐姐,我洗好先出去了。”

“去哪里?”谢司芙啧道:“你忙什么,过来泡汤,泡完浑身舒坦,包你晚上睡得香。”

宝诺不想扫她的兴,从屏风那头转过来,爬进大木桶里。

谢司芙将手中的肥皂递给她:“你闻闻,好像是茉莉花味的。”

宝诺接过。

谢司芙的目光扫过她身上,忽而顿住,嘴角笑意变僵。

“你……”她伸手过去,指尖几乎要碰到宝诺胳膊时瑟缩了一下:“这些伤哪儿来的?”

宝诺尴尬地扯起嘴角:“是啊,呵呵。”

谢司芙心肺具颤,黑眼珠瞪得老大:“谁干的?你继母?她为何如此凶狠?”

其实宝诺哪里知道呢,努力想了想:“我是一个累赘。”

“什么?!”

“娘说我只会拖累她,是她命里的灾星。”

谢司芙气血翻涌,一个没忍住,猛地站起身,温水顺着她的身体哗啦啦往下淌。

“二姐姐?”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又猛地坐回浴桶,小心翼翼触碰宝诺触目惊心的伤痕。

“可怜的宝儿,你从前竟过的这种日子?我和谢倾还当你是娇纵的大小姐……”

“娇纵是什么意思?”宝诺听不懂。

谢司芙心头一揪,瞬间鼻子发酸,声音也哽咽起来:“以前我有爹娘娇纵,今后再也没有了。”

变故发生到现在,她尚且处于浑浑噩噩之中,恍惚且麻木,根本无法品味巨变的人生,更不愿直面双亲亡故的现实。

可就在刚才那一刻,突如其来的清醒将她击垮,再不能逃避,于是压抑的情感犹如泄洪一般猛烈,谢司芙坐在水里号啕大哭。

“二姐姐……”宝诺手足无措,慌忙给她擦眼泪。

伍仁叔惊吓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怎么了?!”

谢司芙大嚎:“没事,我哭会儿——”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搞的,许是面对着宝诺,一个比她年龄更小,经历却如此残酷的孩子,她再不必硬撑,可以真实地表达出来,反正也不会更惨了。

“没事,没事。”宝诺笨拙地用手擦掉她不断泛滥的眼泪。

谢司芙哭到耳朵嗡鸣,脑瓜发烫。

突然什么东西塞到了她嘴里。

谢司芙不由愣怔,睁开湿糟糟的泪眼,看见宝诺凑在面前,担忧地望着自己。

“这什么?”她嚼了嚼口中的糖果。

“瓜珀。”宝诺端过摆放在三角几上的小碟子:“冬瓜切片,用蔗糖和蜂蜜熬煮成的。”

“这间客栈倒想得齐全,沐浴还备着小食。”谢司芙轻哼一声,又抓了两颗放进嘴里。

“好吃吗?”宝诺问。

“还可以,你尝尝。”

姐妹俩吃着冬瓜糖,暂将伤心难过搁置一旁。

“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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