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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所以面上也是做了防护的，脸被挡的严实，也就只有眼睛躲在护目镜后面，能看见一点。

“我有事情要问你。”

伯爵看着江川暖和，自己心有不悦啊，就想作恶把江川脸上的东西扯下来。然后被江川眼疾手快的一压，转移了话题。

“今天许完这个愿望，就算我的任务完成了是吗？”

伯爵喵喵点头。

“那就是，我们的契约到期了？”

伯爵在江川看不到的地方眨了眨眼睛，开始思考怎么萌混过关，秉持着“人好用就往死里用”的基本原则，江川这种人才必须留住才可以。

“嗯……这个，这个让世界变得更美好是每一个人类义不容辞的责任。行百步，你这才半五十呢，怎么就完成了？”

“这只是一个起步，你看起来只完成了大城市的工作内容呢。还有很多，你看……”伯爵稍作停顿，为自己的说辞寻找例证，爪子掰着一个个数。

“三四线城市的职场问题呢？”

“不能因为他们在互联网上鲜见就装作不知道吧，他们那边可还没有普及呢。”

“还有，消费者和劳动者一体两面。你只管劳动者这边也不好说吧，做人可不能双重标准。”

“中夏这么辽阔，人口又这么庞大，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路漫漫其修远兮，你将上下而求索才对。”

这就和当初见面签订契约的时候说的不一样了。

江川却并没有被欺骗的感觉，甚至心情好到让伯爵开始怀疑这个男人藏起来在偷偷的笑了。

“好的，我知道了。”他是这样平静的说着的。

在朦胧的黑色中守望。

快到日出时分了，魔杖也已经准备完成，其中的星空图层按照伯爵的指示被单独萃取了出来，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原型球。

伯爵扒拉着这球，深怕它跑了。

一时半会儿不急着许愿，江川就干脆去架自己的设备了。

伯爵盘蹲在后面，看着走上前去依然在摆弄摄影机的江川，以及更远处，从山的缝隙间开始燃烧的山花。

祂忽然回想起来，今年上半年，刚相处没多久的时候，江川大早上凌晨四点拖着祂跑去海边看日出的时候。

以海开始，以山收尾。

怪有诗意的。

这就是江川所说的仪式感吧。

江川回到伯爵身侧坐下，原型球立刻按耐不住奔向自己的主人。

伯爵侧眼过去，有些许的不悦，评价了一句：见利忘义的东西。

然后被江川的脸吸引走了注意力。

江川在看正前方，而伯爵在看他的侧面。

他样貌浓颜，神态却极为寡淡，一对招子在望向将要升腾的红日，所以是微微下垂的。他在看红日，红日同样也在看他。

深色的眼眸里映出一些光来。

睫毛也自然的垂下，偶尔会有被风撩起的雪沫子落上去，配合着雪景，有种远离人世的错觉。

伯爵话多，忍不住开口：“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灵魂很特别。”

江川没有接话，因为太阳在渐渐升起了，他轻轻合上了眼睛，嘴唇小幅度的开合，被风吹的支离破碎，传进伯爵的耳朵里时只剩下几个字了。

祂将字序重新拼合，似乎得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结果：“怎么许这样的愿望？我以为你会是希望新政策能够顺利全国推行呢。”

因为这看起来才像是江川身为魔法侧代言人应该干的事情。

江川实际上许的愿望却是：“让每个人都能够感到幸福。”

这听起来假大空的像是标语，不像是江川一个成年人且心智成熟的人设下会想要去实现的愿望。

原型球逐渐升空，并没有遵循人视觉近大远小的理论，离得越远，反而变得越大。直到本就半透明的身体，彻底消失在空气当中。

这就是许愿成功了。

而因为许的愿望过于庞大，所以原型球现在是笼罩在了整个中夏的上空。

之前伯爵有和江川讲过这根魔杖的使用界限，通常是适用于趋向性事件才能发挥最大效用的。

这就有点像是白瞎了。

伯爵都替财主家心疼了：“为什么啊？”

江川并不觉得自己这样一次宝贵的机会被浪费了，他很淡定道：“在这个世界上，客观条件人人不一，在客观条件改变之前，人唯一能够改变的就只有自己的主观意志。”

“只要主观意志开始改变，必然会出现自身的能动性，如同蝴蝶效应一般开始改变周围的环境。”

“如果顺利的话，这会是一个良性循环。”

“你应该夸我许了一个百分百会实现，且有助于现实侧、魔法侧两界更加美好的愿望。”

伯爵听的似懂非懂，只知道是个好事情，尽管和祂最开始的设想不一样。

说起来，大领导交代的事情，自己果不其然又忘记了呢……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想过扒拉江川的舌头。

只是这人警惕意识太强了，加上严重的洁癖，让伯爵短暂可以近身的时间里根本没办法下手。

而出于一些小小的……魔法使者的自尊，高傲的小猫也不乐得向江川暴露自己的无知，于是事情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停顿着。

不过刚刚听完江川那一段长篇大论，伯爵忽然就有了一个猜测，预计正确率会很高。

按照江川最先从眼睛当中剥离出来的象形文字“人”来看，当时的时代背景是他心中某种想法或者情感正好和人民群众接轨了。

见众生。

第二个是手上的图案。

在干召唤师的副业的时候彻底剥离出来的，那是“光、太阳”的意思。如果再换算到人类世界的文学定义，那就是希望。

举日观。

第三个，舌面上的……就是不会发光，但凡会发光的话，伯爵也能哄骗江川一二，伸出舌头给祂看看什么的。

像这样隐蔽的，作用于口部的，言灵没跑了。

再者……看看江川的人设，伯爵合理推测这最后一个字应该是：善。

结善言。

果然很高大上，和一般的魔法少女截然不同的格局。伯爵十分满意自己的眼光，也不去实践自己猜想的正确性了，打算转头就这样报告给顶头大领导。

江川忙着摆弄自己的摄影机，没注意伯爵在鬼精鬼精的想什么。

不管是什么价位的摄影机，最终都无法还原光线折射之后在人类视网膜上的成像——这是江川的遗憾。

所以除了镜头的记录之外，他同样遥望这样每一个晴天都会有，但是往后的每一天都不会再是今天的景色。

山是蓝色的，山的边界线是疏密错落的积雪。

这是大陆向天空抛起的浪花，恒久且难被摧折，要等到下一次、下下次也许才会沉下去，重新堆起新的浪花。

这样看难免显得有些悲观。

如果换一个角度的话，山是蓝色的，天空却是五彩斑斓的，二者像是倒置了一般。

山是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