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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托婆婆举起一个木雕的护符,对着火车念念有词,然后笑着做了个祝福的手势。
「回去吧、回去吧。」
火车开始加速,但鹿群依然紧追不舍。
一旁的犽加张嘴呼喊着什么,嘴唇上的皮都?被寒风吹得像片干旱的地,小蓬萨克被母亲兰科单手搂在怀中,刚换了牙的嘴巴长得大大的,兴奋地向火车挥手,也用力喊着什么。
“啊唷,可?真好?呀……”
“这是来告别的朋友啊。”
“我年轻时也这么追过火车呢…呵呵呵。”
站在窗边围观的几位老人看着那些送行?的青年人,细语几声。
车厢里或站或坐的大人们,没有谁去嘲笑那位眼?泛泪光的黑发少年。而是不约而同想起年少时与伙伴们意气风发的模样。
真好?啊。
当垂垂老矣卧病在床,当困守办公?室疲惫不堪,当独自为学业奔波劳碌——只要想起多年前?,也曾有这样一群好?朋友为自己送行?,便惊觉自己原来曾得到过比黄金还?珍贵的宝物。
这样的回忆竟也曾经降临于我的身?上,一想到这样的事实?,就觉得太好?了。
已经太好?了,不是吗?就算碌碌无为,我的一生也是很棒的一生,我也曾是很重要的人。
一位银发老人扯起嘴角轻哼起来:“回去吧,回去吧……”
“亭亭白桦,悠悠苍空,微微南风,
辛夷花盛开的北国,
啊,北国之春已来临……”
车厢里,不少人跟着打起了拍子。
“回去吧,回去吧。”
夏油杰突然转身?,一把?抱住了五条悟。五条悟感觉到挚友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自己的衣领。
“虽然我们内心相爱,至今尚未吐露真情,
分别已多年,我的爱人可?安宁?
回去吧,回去吧……”
“杰…”他轻声唤道,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
五条悟抬起手臂,紧紧回抱住夏油杰。他的眼?睛也有些发潮,但固执地睁大着,不愿错过窗外任何一幕。
雪粒扑打在车窗上。
车厢内的两个少年仍然紧紧相拥着,透过歌声,透过窗户,他们看见送行?的人群越来越远,鹿群渐渐落后,变成雪地上一串移动?的黑点。
火车的歌声散了,鹿群和音符一起停在了雪原的边界。
火车离开了北国。
两人将要驶向春天。
直到森林完全消失在雪幕之后,两人才慢慢分开。
“好?啦,我们还?会回来的。”五条悟垂眸,半晌,用手轻轻抹了一下夏油杰的脸。“而且琪琪科和谷川明年不是也会来东京吗?到时候我们就变成大前?辈咯,还?可?以叫上硝子一起出去玩呢。”
确实?,反正还?会相见的。
夏油杰忍住抽噎,带着点鼻音朝好?友“嗯”了一声。
他靠窗坐着,眼?睛还?有些泛红,窗外雪的反光模糊映在他脸上。五条悟手里晃着一杯用橡皮筋和油纸捆得紧紧的小玻璃瓶,凑过来戳了戳夏油杰的脸颊:
“杰,你现在好?像被雨淋湿的狐狸哦——眼?睛红红的,毛也乱糟糟的。”
夏油杰别开脸:“别闹,悟。”
五条悟对着夏油杰上下其手:挠挠腋窝,捏捏头发,又碰碰耳垂。夏油杰烦得声音七扭八拐地“嗯↑↓”了一声,把?他推开。
“哇!!好?可?怕~!苏咕噜同学该不会是在哭吧?!需要撒哣噜大人的安慰吗~?”
五条悟一边夸张地捂住胸口?,一边故意把?手里那瓶东西贴在夏油杰脖子上。
夏油杰被冰得缩了一下,终于转过头瞪他。
“你…!”
刚要发火,一转头,却看到一双带着狡黠笑意的蓝眼?睛,丁点儿不爽一下子又浇灭了。
五条悟得逞:“啊,杰终于看老子了!”
他伸手用拇指蹭过夏油杰的眼?角,“你这家伙睫毛湿湿的样子还?挺少见的,真应该拍下来,值得纪念~”
夏油杰拍开他的手,忍不住嘟囔道:“你这种时候倒是很烦人啊。”
见人眼?睛没那么红了,六眼?猫猫又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是限定款海盐柠檬糖哦!据说?吃了会让人心情变好?!”
说?着,自己先拆开一颗丢进嘴里,结果被酸得皱起脸。“呜哇!好?酸!”
看着他扭曲的表情,一旁的黑发少年终于笑出声,“活该。”
他接过糖,指尖轻轻擦过五条悟掌心。
五条悟恢复笑嘻嘻的表情,凑近盯着他。
“笑了笑了!果然杰还?是适合笑着嘛!”某人突然用食指戳了戳夏油杰的嘴角,“这里,翘起来比较好?看。”
夏油杰轻咳一声。“笨蛋。”
他低头拆开糖纸,柠檬糖的清凉在舌尖化开,心情似乎真的轻松了一些。
检查了一会儿挚友的状态,确认对方不再低落之后,五条悟满足地靠回座位,一双长腿随意地伸到夏油杰那边,懒懒散散打了个哈欠,顺手抠开玻璃瓶的纸盖。
“吃吗?”
“什么来的?”
“野柑橘布丁,犽加大叔做的。”
“啊,树汁果冻啊——”
“嗯!”
“悟先吃吧,我嘴里的糖还?没吃完。”
“没事,一会儿老子喂你。”
“啊…嗯。”
这果冻的做法再简单不过——采来山上的野柑橘,加一点蜂蜜熬成果酱,再兑上白桦树汁,然后只要等着它自己结成冻就行?了。可?一旦离开了浆果和白桦树的产地,就再难复刻出同样的风味。
夏油杰“啊呜”接过五条悟挖来的一大勺果冻。
好?纯粹的清爽山野味!
送进嘴里,先是柑橘的甜香漫开——到底是果酱,蜜糖的厚实?总归是打底的。可?还?没等这甜腻住人,白桦汁那股清凉就泛上来了,舌尖上像忽然飘过一片树荫。
咽下去,喉咙里还?留着点树皮的青气,甜味活泛起来!
白桦树汁的味道很干净,像初春的雪水化进木头里。刚入口?时清淡淡的,带点树皮的青涩,细品却有一丝甜——不是糖的甜,是树根从冻土里吸上来的那种清甜。咽下去后,舌尖会留下凉丝丝的感觉,像在树林里哈了口?气。
阿什部岛的老人们都?说?,这汁水要赶在开春树醒时接,早了没味,晚了就浑了。陈放一夜的桦树汁子透亮,喝起来像把?整片白桦林的清气都?灌进了喉咙!
这样的精华自然被视为对身?体非常好?的宝贝,因此,大家特意给两位客人装了好?些带回城里。
浆果的酸甜混着树液的清冽,在唇齿间蹦跳。他俩只觉得味蕾像被山泉洗过似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