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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继续道:“先时陛下欲苦读兵书,效太宗皇帝战阵演武。下月正逢京卫武学操演,另有神机营、三千营、五军营习操,臣闻兵部正商讨上请检阅之事。”

京卫操演?神机营、三千营、五军营?

朱厚照顿时双眼发亮。

杨瓒故意顿了顿,才接着道:“陛下如继续随意罢朝,内阁六部徒增忧心,此事恐要延后。”

“朕上朝!”

单言政务,朱厚照必定头疼。换成兵事,立刻兴致高昂。

“朕明日一定上朝!”朱厚照站起身,兴奋的搓着双手,在御案前走来走去,“神机营和三千营操演,朕早就想看,父皇一直不许!”

完全压抑不住喜悦,朱厚照忽然停下脚步,迫不及待道:“不,不必等到明日,朕今日就上朝!”

“陛下,早朝已过。”

“朕仿效父皇,升殿午朝!”

“……”

杨瓒默默低头,用力捏着额角。

这位少年天子,当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朱厚照雷厉风行,想到就做。当即遣中官至内阁和各衙门传旨,今日午朝!

面对这样的天子,杨瓒除了头疼,唯有头疼。

见到传旨的中官,听到今日要升殿午朝,三位阁老和六部尚书都是愣在当场,半天回不过神。

这不当不正的,午朝?

饶是老成练达,八风不动的李东阳,也面现讶然,拿倒奏疏,眉毛险些飞入额际。

“陛下要升殿午朝?”

谢迁不确定,又问一次。

中官点头,道:“未时中,请三位相公至奉天殿。”

谢迁沉默,李东阳放下奏疏,同刘健交换过眼色,心中浮现出同样的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给他们一个解释?

无论满朝文武怎么想,午朝之上,朱厚照劲头极高,精神极好,无论北疆军事还是西南叛乱,都是当殿拍板,要粮食给粮,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户部库银不丰,可自内库取。”朱厚照朗声道,“先皇以内库赈军饷,济灾伤。朕承先皇遗志,欲仿效而行。”

“陛下圣明!”

朱厚照此举,大大出乎众人预料。

群臣都开始拿不准,这位少帝究竟是任性的昏君,还是不世出的英主?

然有以上表现,朱厚照提出要亲阅京卫十二营演武,群臣都没有反对。

“陛下勤政,实乃万民之福!”

君臣相得,午朝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

朱厚照达成心愿,心满意足。

朝臣连番经历过天子的任性悔改,再任性再悔改,疑惑难解,脚步均有些发飘。

无人敢肯定,明天又会是什么情形。

杨瓒随众人离开奉天殿,踏上金水桥,忽听身后有人唤他。

“杨侍读且慢一步。”

转过身,杨瓒当即让到一侧,恭敬行礼。

“见过李阁老。”

“不必多礼。”李东阳表情和蔼,道,“先时送名帖与杨侍读,一直未见过府。今日遇上,正有几言同杨侍读相议。”

“李相公厚言,下官惶恐。”

李东阳仍是笑,不再多言,只让杨瓒随他前往文渊阁。

文渊阁?

杨瓒吃惊不小。

内阁所在,是能随便去的吗?

“李阁老如有问话,下官知无不言。”所以,这文渊阁就不必去了吧?

李东阳摇头,“不只老夫有话问你。”

总之,阁老亲自请人,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没得商量。

杨瓒无奈,嘴里一阵阵发苦。

先是天子,又是阁老,他今天走的是什么运?

第四十八章 初交锋

李东阳当先,杨瓒落后半步,一路走进文渊阁。见刘健、谢迁均在值房内,思及李阁老方才所言,更觉心惊肉跳,惴惴不安。

这是要三堂会审?

知道比喻不恰当,却控制不住类似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腾。

暗暗吸一口气,定下心神。杨瓒上前两步,躬身行礼,道:“翰林院侍读杨瓒,见过刘阁老,见过谢阁老。”

刘健安坐不动,面上看不出喜怒。

谢迁微微颔首,态度有几分亲切。

因杨瓒与谢丕是同年,又同列三鼎甲,彼此的关系算得上不错,谢迁对杨瓒自然有几分“亲切”。

“杨侍读且坐。”

同年,同榜,都是人脉。

谢阁老丰姿俊朗,高情逸态,并非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否则也不会高居内阁,成为庙堂鼎臣。

“三位阁老当前,下官惶恐。”

杨瓒谢过,不敢坐实,只蹭着椅子边。

很快,有书吏敲门,送上热茶。

待值房的门关上,李东阳和谢迁自顾品茶,刘健当先开口,道:“请杨侍读至此,实有事询问,非言辞训诫,无需紧张。”

刘阁老的话不错,奈何表情过于严肃,眉间纹深如沟壑。

杨瓒面上保持平静,手心隐隐冒汗。

在三位阁臣面前,竟比面对弘治帝还要紧张。至于朱厚照……还是不要去想,免得“大不敬”。

“阁老相询,下官必知无不言。”

杨瓒再次起身,端正行礼。

见到杨瓒表现,李东阳和谢迁暗中交换眼色,都有几分满意。刘阁老也不免点头。

年纪虽小,心性却是沉稳。坐在文渊阁中,面对三人能方寸不乱,实是难得。先帝知人善用,果然没错。

只不过……

刘健抚过颌下长须,没错过杨瓒瞬间的僵硬,笑意隐入眼底。

论起朝堂经验,同上官奏对,还是嫩了些。

“老夫三人请你前来,实为此篇策论。”

杨瓒抬起头,见刘健自身后架上取下一只木盒,盒中尽是今科进士的文章。其中一篇,即是杨瓒交给谢丕,又经谢丕送至谢阁老手中的农商策论。

“此文甚好。虽有冒进不足之处,却不乏可行之议。”刘健道,“尤以南北粮秣运输最善。”

杨瓒想过多种可能,始终没有想到这种。

李阁老亲往“抓”人,不问金尺,不问牙牌,也不问他在乾清宫中的“无状”,更不问今日天子不上早朝,改上午朝的因由,只问这篇农商策论?

说不通,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抿了抿嘴唇,脑子里缠成线团,额际一阵阵抽痛。

无论想得通还是想不通,无论三位阁老真实意图为何,最好的应对办法,唯有问什么答什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至万无一失,至少不会犯下大错。

深吸一口气,杨瓒起身,恭敬道:“南北粮秣运输,下官确有几分浅见。然钝口拙腮,有言不逮意之处,还请阁老见谅。”

“无碍。”刘健道,“关系国家经济,当直言勿讳。”

“如此,下官斗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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