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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

“三弟不必再说了。”座上人凛然一扬手,正色道,“庄和初,你也别光说什么不行,你就说,依你看,如何才能确保裕王安全?”

庄和初略一迟疑,转手搁下茶杯,慢慢起身,恭顺颔首。

“最慎重,也最不伤和气之策,怕要有些委屈陛下。”

“你说就是,裕王安危面前,什么都不要紧。”

庄和初又一迟疑,才缓缓道:“在两国使臣抵达皇城前,陛下或可在羽林卫中抽调一支精锐,专程负责昼夜随护裕王,以保万全。”

萧明宣脸色遽然一变,“庄和初!羽林卫乃天子卫率,你算什么东西,竟妄言调度之事,这是僭越之罪!大逆不道——”

昼夜随护,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昼夜监视。

与禁足也只有一步之差了。

座上人霍然起身,大步直奔下来,却是一把揽住萧明宣。

“哎呀三弟!这种时候,自然是你的安危为上。方才若非大皇子及时除了那祸害,还不知后头又藏着多少阴毒招数呢!什么僭越不僭越?朕看,庄和初虽有冒失之处,但也言之有理,实在不行,你来宫中住段日子也好。”

“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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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泽连连摆手,“不急不急……此事得从长计议,宫外情形实在莫测,三弟先与朕回宫,慢慢斟酌吧。”

萧承泽携了萧明宣便要走,万喜还没来得及扬一声起驾,御驾忽又被庄和初唤住了。

“陛下,臣还有一事禀奏。”

“有话快说。”

庄和初没开口,作势就要往下跪,萧承泽忙一把拦住。

“行行行……朕知道了。”他一拿出这架势,萧承泽才想起忘了什么,“大皇子这回,事儿办得糊涂,但好歹是知道在正经事上用心了,即日起,他也不必禁足思过了。”

庄和初代大皇子谢了恩,眉目一低,又颇有些怆然道:“陛下,方才裕王训示得对,此次大皇子虑事不周,处事失当,皆是臣教导不善之过。臣才疏智浅,又时常难支病体,对大皇子的课业多有耽搁,实在愧负陛下重托。”

萧承泽听得眉头一跳。

适才一听出庄和初有驳回裕王出京之请的准备,萧承泽便借着关照他身体的阵仗,寻机问了他一句,庄和初也只说了句“陛下放心”。

这会儿他已然彻底放心了,这人还有什么名堂?

“差不多就行了啊,别没完没了了。”萧承泽板着脸训罢,还是给他递了个话茬,“你这话是怪裕王,还是怪朕昨日把你晾在殿外跪着了?”

“臣不敢。”庄和初低眉顺眼,“只是,臣旧疾未愈,又染新恙,怕还要再静养些时日,为免耽搁大皇子的课业,臣请陛下准允,让大皇子暂换他处求学。”

萧承泽听出几分门道来,略一思量,转问向还被他搀着的萧明宣。

“大皇子课业上的事,三弟可有什么指点吗?”

萧明宣心思半点儿不在这上头,只听庄和初这话里俨然一副要拿撂挑子做威胁的架势,便颇没好气道:“庄大人在朝中满打满算就担着这么点儿差事,还要劳旁人一同费心吗?”

萧承泽这才问回庄和初,“那你说,你想给他换到哪儿去?”

“从此番事上来看,大皇子现今一则需要磨练心性,再则需要好好学些处事的章法。臣听闻,因那些西北恶匪之事,大理寺刚查办了一批官吏,现下正缺人手,不如,臣养病期间,就让大皇子暂去担份简单的差事,只为磨砺一二。”

萧明宣这才听出不对劲,刚要说话,萧承泽已大手一挥。

“裕王都说了,大皇子课业上的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朕回去就与大理寺过个话,明日就让他磨砺去。”

“谢陛下。”

“……”

第25章

千钟随庄和初离开大皇子府时,京兆府负责禁足大皇子的看守们才得了撤走的命令,正拖拖拉拉地整队。

昨日加上今日,算是把裕王得罪瓷实了。

也不知裕王离开前与他们吩咐过些什么,只瞧着这一大片凶神恶煞的京兆府公服,皇城里就没人心里能不打鼓。

无论如何,好歹是活着从大皇子府里出来了。

庄和初脸色仍不见好,上了马车,一言不发,只管倚在一旁闭目养神,千钟生怕扰了他,只小心地将窗子抬起一线小缝,凑过脸去,往外瞄看。

往日在街上,她要么跑要么跪,要么就团缩在不起眼的角落,还从未在这样的位置上看过皇城的街巷。

街上积雪已清,唯高低错落的房顶上还压着昨日积下的厚雪,明朗的日头映在上面,泛着晨星一样细碎的金光,放眼看去,富丽堂皇,又温存柔软。

在此之下,尽是宾客盈门的茶楼酒肆,衣着光鲜的行人,琳琅满目的货摊……如织的繁华徐徐驶入这一线视野,又徐徐退离,让位给更繁华的繁华。

一切熟悉又陌生。

人这一双眼睛抬得越高,就越是容易被锦绣迷住,也就越是难见低处那些阴暗逼仄的罅隙。

好在还有这些罅隙,能容她这样的人藏一藏身。

待裕王腾出手来,一定不会放过她,她如今最万全的活路,就是尽快换回她那身破衣烂衫,回到街上,一头钻进这些入不了贵人们眼睛的罅隙里,她这条小命才算真正保住了。

往后的日子一定会比从前更难过。

但只要活下来,活得长久一点,总能有好事发生。

庄府该是早已接到了消息,马车才拐进庄府门前的那条街,就见三青三绿在门前阶下候着了。

马车一停,三青便登上车来,看看还合着眼的庄和初,俨然是司空见惯,毫不慌乱,也没有急着上前照看,只先轻声细语地将千钟送了下去。

车外不能言语的三绿接了千钟,以手势引着她进门。

刚才一接一应之间,千钟就看得出,三绿不能言语,但还是听得见的,于是待走到清静些的地处,千钟小声开口,恭恭敬敬唤了他一声“小大人”。

“烦劳小大人点拨我,平日里庄大人养病,这府里的闲杂事,都是姜管家拿主意吗?”

三绿略怔了怔,含笑点头。

他不能用言语回答,千钟便又问得更细些,“要是些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姜管家也不用去请大人点头,自个儿就能做决断吧?”

何为芝麻绿豆大的事,人人各有定义,但只从字面上讲,这话也是没错。三绿斟酌片刻,还是又对她点了头。

这话问到这儿,似乎只是刚起了个头,三绿还等着她继续往下问,千钟却话止于此,好生谢了谢他,就乖顺地随着他往前走,不再出声了。

她不出声,三绿也出不了声,二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到了姜浓昨夜安置她的那处小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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