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3


完散场,听众都意犹未尽,总还要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谈论一番。

她就只是在街上听人谈论,拼拼凑凑也听了个大差不离。

可无论是多么火热的事,有人喜欢,就总会有人不喜欢,皇城里的读书人就最是不喜欢说书先生的那些瞎编乱造,就是听人谈论,都嫌污了耳朵。

寻常读书人都如此,何况是以修书讲学为饭碗的翰林学士呢?

这也是她为什么定要在那些话的来处上撒谎。

庄和初连使些手腕让歹人伏法,都要在意个干净不干净,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拿说书先生讲的东西往他身上套,怕是脾气再好,也不会轻饶了她。

再说,入冬以来,庄和初一直在家病着,哪凑得上这么新鲜的热闹?

八成也就是听府里的人随口提过。

千钟稳住神,壮着胆子问:“您听过梅先生说书吗?”

庄和初果然道:“没有。”

没有就好。

千钟刚暗暗松出一口气,就听那温然含笑的话音又在夜风里徐徐响起。

“但他那些故事的话本,都是我写的。”

“您、您……写话本,给梅先生?”

千钟愕然一怔,还没彻底明白过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就见月下那人伸垂手将点心碟子朝她推近了些。

还是和颜悦色,却和颜悦色得让人心惊肉跳。

“那些编得也不算高明,今日实在事出仓促,若能多给你些时间斟酌,以你的巧思,大概也不屑于照搬这些。”

庄和初将点心碟子给了她,自己只垂着眉眼,慢条斯理地掰着手上那块,曼声道。

“我一直在想,今日在大皇子府,我托付你的事,你只需说出来就好,何故三番五次主动去惹恼裕王呢?直到你拿着得罪裕王这件事去求姜浓。”

他知道她是如何求了姜浓溜出来的?

千钟在一片心惊肉跳之中又是一怔。

姜浓既然并没有信她,那就定然是用那些话暂将她稳住之后,便去向庄和初报信了,那也就是说,今夜给她机会让她溜出来的不是姜浓。

而正是这个料到了她的去向,专在这里等着她的人。

要只是为了把她的碗还给她,再与她说些翻案的事,那在府里与她说完,再放她走,也就是了。

凛冬寒夜,多折腾这一遭,又是为的什么?

身上虽裹着厚实温暖的斗篷,千钟却觉得心里一阵凉过一阵。

“你主动去惹裕王,是想让我觉得,你已是个麻烦,留你绝无好处。你宁可再被京兆府搜捕一次,也不想待在我身旁,这念头,我理了理,你大概是在包子铺时起的。”

庄和初也不看她,只兀自慢慢吃着,兀自慢慢道。

“该就是在你思考,要用那番谋划,就必得预先知道,那两个官差在什么时辰会待在包子铺里,而我如何才能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你思来想去,反复推敲,最后断定,我是不可能预先知道的。”

什么能掐会算,什么千里眼,自然是无稽之言。

但只要掉转思路,反过来一想,便可发现,这里面还有一种最不可思议,却也最万无一失的可能。

“除非,另一个官差能受我差遣,在约定时辰,引孟官差去那里等我。”

第27章

话到此处,庄和初停了一停。

巷中霎时静了下来,寒风磋磨柳树枯枝的声响清晰可闻。

余光扫见那愕然呆愣好一阵的身影终于动了动,庄和初仍不抬眼,待将最后一瓣枣花酥送进口中,慢慢嚼了,又拂了拂掉落衣上的酥皮碎屑,才接着说。

“一个翰林院的闲官,竟能差遣得了京兆府的人,那官差却还是一副并不认识我的样子,你连同先前的种种一想,便都明白了。”

“你发觉,我已在你面前露了太多行藏,怕我腾出手来要处置你,于是在马车里时,主动与我提出裕王要使坏的事,让我相信你是友非敌,再借话本上那套现成的说辞,为我身上所有的疑处编出了一番解释,使我相信你并没有真的猜到点子上,也就有可能放你离去了。”

庄和初话里没有半分诘责,仿佛偶得一篇妙笔,忍不住地想品鉴一番,说完温然笑着,抬头问向那布局谋篇的人。

“可是如此吗?”

甫一抬头,庄和初就不禁一愣。

不过这几句话的工夫,那一碟枣花酥竟已被一扫而空,那碟子前的人两颊已塞得圆鼓鼓的了,两只手上还各捏着一块,似是只等嘴里略腾出些空来,就要将这最后两块也挤进去。

这场面有些似曾相识。

在包子铺里,谢宗云骤然问起半月前案子的事,那俩官差就是如此把包子往嘴里塞,妄图以此躲过回话的。

那时是两个人,谁更方便说话,谁就不得不先开口,眼前就她一个,她这是忙活的什么?

庄和初看得好笑,她不想说,他便也不等她说,喟然一叹。

“然而你如此费心周旋,我还是没有放你走,便有了之后在大皇子府,你借着为我出头去惹恼裕王的那番筹谋。只怨我没有尽早看透这些,让你枉自耗费这许多心力。”

月光被冬夜凛风吹着,落在身上,都仿佛都有了霜雪一般的寒意。

庄和初就披着这寒凉的月光,含笑问她:“我已如此坦白,你可否也对我说句实话,在你想来,我的那些疑处,究竟作何解释?”

说罢,又好脾气地道,“或者,你的猜测还需要些什么佐证,也可以问我。”

刚刚还一阵风卷残云的人,这会儿倒慢了下来。

千钟低埋着头,慢吞吞地全然咽完塞进嘴里那些,又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手里的两块,始终不吭一声。

长夜漫漫,庄和初不催她,耐心十足地看着她,等着她。

一块枣花酥也就半个手掌大,再怎么磨蹭,也总有个吃完的时候。

千钟吃完,吮吮指尖儿,又抬手拍去唇边的酥皮残渣,才有些颤颤然地举起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嗫嚅开口。

“我想问问……您府里那位三绿小大人,他是怎么哑的?”

三绿怎么哑的? w?a?n?g?阯?f?a?布?页?í???ù???è?n????0????5?????o??

这一问实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庄和初愣了一愣,才想起来,今早出门时她见过三绿,晌午回来,又是三绿接她进府的。

她问三绿的那几句话,三绿也告诉他了。

那几句话,无非是在为后面糊弄姜浓探路罢了,据三绿自己的描述,也看不出她有任何对三绿的探究。

没头没尾的,怎么就问起三绿了?

“为什么问这个?”庄和初反问。

千钟有些惴惴地朝他望着,“他是不是因为跟在您身边,发现了您的事,被您毒哑的?”

“……”

“我知道的肯定不会比他更多!”不等庄和初开口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