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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初略一沉吟,垂眸在谢宗云身上一扫,如此黯淡的光亮也未能掩住此人通身的狼狈,不由得心头软了软,斟酌着捡了个温和说法。
“心思赤纯如稚儿。”
“……”
“那庄某便不与谢参军绕弯子了,”庄和初和善地笑笑,以一副因材施教似的口吻道,“明日外使入城,金百成这个侍卫长定要随裕王出行,谢参军就辛苦一趟,去与金百成密切相关之处搜一搜,就会有收获了。”
谢宗云一怔之下火气散了大半,“搜什么?”
“搜到时,谢参军自然明白。”
“那我……”谢宗云又徒劳地挣了挣,经这一番折腾,体力越发不济了,这会儿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三岁孩童也能轻轻松松要了他的命,“现在怎么办?难不成我就在这儿躲一宿吗?”
庄和初转向那执火也执刀的人,“姜浓,拿着谢参军的刀去知会谢府,让他们来这儿接人。”
“大人……”姜浓迟疑着没应声,目光在火光中微颤。
庄和初又道:“我与县主要去停云馆吃了饭再回府,你去过谢府之后,若还有空暇,就来停云馆给我结账。”
不知怎的,这听来再寻常不过的话竟让姜浓如获大赦,像往常在府里一般安然应了声是。
一支小小的火折子也就将能映亮眼前的一小片,两步开外就全是黑暗了,庄和初将这二人安排罢,便唤过千钟,转身一同往黑暗深处走去。
不过三两步,就隐没了身影。
脚步声渐悄渐无。
谢宗云尤记得,方才那遮在洞口处的床榻上虽乱,但被褥还是铺好,他脑袋再昏也想得到,这二人来时必不是从那儿下来的。
这地洞必还有另一道出口。
虽搞不清一个卖包子的为什么在地底下整这些个花活儿,但眼下还是有些感激他做了如此周全的准备。
待人都走了,他就能……
这念头刚起,谢宗云就觉光影一动,肩颈处猛地砸下一道重击。 W?a?n?g?阯?发?布?Y?e?ⅰ??????????n??????????5?.??????
眼前骤然一黑,闷声倒地。
*
庄和初与千钟又抄了近路来到停云馆时,天已黑透了,喧嚷的城南街上满目灯火明灿,如星河泻地。
才一踏进停云馆,掌柜就从柜后急忙迎上来。
“庄大人,梅县主……二位贵人快请!早瞧见您的马车停在前头了,小人特意迎出去接了一趟,哪知道,您不在马车上,小人还当是自作多情了来着!”
昨日大皇子来得招摇,停云馆掌柜便也毫不客气,立时就打出了大皇子亲顾的旗号,还将大皇子当众发下的那番高论誊录下来,堂而皇之张在了店里。
这东风一借,今夜停云馆的生意已红火的不逊于从前的广泰楼了。
这二位与大皇子紧挂着关系的贵客再来,掌柜又岂能不殷勤?
如此场面,庄和初早有预料,是以也早做了准备,含笑扬了扬手上的一只纸包,“看到街上有糖炒栗子,下车买了些,掌柜可介意带进店来?”
“您这哪儿的话!您就是搬片栗子林进来小人也给您腾地方栽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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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一边卖力地寒暄着,一边穿过重重嘈杂的酒气,亲自把人带去楼上最清静的那处雅间。
在皇城里做酒楼生意的都有这么个心眼儿,人再满时,也得空出个把像样的房间来,为的就是这些个突然驾临的贵客。
停云馆这掌柜心眼儿更多,他留下的就是昨日庄和初用过的那间。
庄和初就在这熟悉的房间里交代了荤荤素素几样饭菜,又嘱咐上菜时务必多带几只空碟子来,掌柜一一殷勤应下,就匆匆出去照办了。
房门一合,一时无人出声,四下立时清静一片。
掌柜临出去前,已为他们各自斟了茶,庄和初将茶杯拢在掌中,含笑看着对面无精打采的人。
还道她有一肚子疑问迫不及待要抛给他呢。
今日又是入宫,又是跑着去截人,再赶来这停云馆,确实难为她了。
“累坏了吗?”庄和初关切问。
千钟摇摇头,沮丧道:“您雇请我办的这桩差事,总算是有个结果了,我为您欢喜得很。但我……也没帮上您什么忙,只凭白受您恩惠了。”
“怎是没帮上忙?”庄和初笑,“若没有你,可得不到今日这结果。”
千钟愈发沮丧地摇摇头,“您不必哄着我,我昨日虽喝醉了,可在这停云馆的事儿,我都记得清楚。昨日在这里散的是停云馆的消息,您今日却是在那孟记包子铺把人堵着的。”
这些都记得清楚,那就更好解释了。
庄和初一副柔和的眉眼在灯影下微微弯着,缓声为她纠正道:“正因你昨日散了这停云馆的消息,今日才能在孟记包子铺截到人。”
千钟糊涂了,“可这两下里,根本都不挨着呀。”
“世间人做思考判断,皆是依托于过往的经验,积累的学识,和与当下之事相关的消息,探事司的人亦是如此。这话,你可能明白?”
见千钟点了头,庄和初才接着道:“自你答应受我雇请之后,其他事上,我一切如常,唯有在两处上有意隔绝了我近旁之人的消息,一是对广泰楼那些人的安排,再就是对孟记包子铺那暗里营生的处置。”
孟记包子铺是怎么一回事,庄和初曾带她亲自去那“阴监”见识过,千钟记忆犹新,往这处一想,好像隐约觉出了其中有点什么牵系,可还是云里雾里,抓不住关窍所在。
庄和初又提点一句,“如此一来,那眼线自然会生出一个念头。”
千钟眼前恍然一亮,是有牵系,可这牵系不是停云馆与包子铺的牵系,“那眼线会觉得,包子铺的事跟广泰楼的事,有牵系?”
庄和初点头,“一旦生了这念头,便会去回想包子铺被查抄的时机。”
“时机?”千钟又不明白了。
庄和初轻笑,“可还记得裕王是如何使用广泰楼的吗?”
这回一竿子支得着实有些远了,千钟拧着眉头思量起来,庄和初也不急着再给她别的提点,只耐心地喝着茶等她。
一口茶喝下去,余香还在喉间,就听那苦思的人激动出声。
“我知道了!那人会觉得,您那会儿突然查抄包子铺,就跟裕王用玉轻容和大皇子的事把广泰楼腾出来,给那些西北恶匪藏身是一回事,是为着腾出个地方藏广泰楼的那些人,对吧?”
“不错。”庄和初一笑,将她悟出的这种种套回至起初的话里,“裕王做的这件事,我近身之人都知道原委,便是在心中留下了一套可供参照的模子。情急之中,有限的信息套进一个现成的模子,再用自身学识去周全一个看似完全可行的故事,便将自己也骗了过去。”
这也就是庄和初昨日说的,要让那眼线自己得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