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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三绿执着笔又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写。

——大人是真的成亲吗?

庄和初一怔,眉目轻弯,笑着点头。三绿在他身边多年,看得出这一笑里如假包换的欢喜,抿唇笑着,笔锋轻快地在纸面上划过。

——真好,大人要有家了。

庄和初目光落在那个“家”字上,停驻须臾,柔了一柔,贴在三绿渐又毛躁起来的字旁缓缓写。

——养好身体,接你回家。

回家。

有家的人,才谈得上一个回家。

三绿怔然看了片刻,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像唯恐这行字只是自己臆想出的一片虚像,试探着在上面轻摸了一下。

手落上去,字还在,只是忽地被涌上眼前的一团水光模糊了。

夺眶涌出的泪水还没滚落,已被拥进了一片温厚的胸怀。

庄和初把人拥进怀里,轻轻拍抚,听着埋在他怀中的啜泣渐渐变成大哭。

被沸油灼毁的喉咙,便是放声大哭,也只能哭出些如山野恶兽一般低哑怪异的声响,三绿听不见,竟也成了一桩幸事。

“好好活着。”庄和初低低道,“这笔账,我去讨。”

第88章

瞿姑姑带宫人送下嫁衣,试穿无误,又说下几句皇后的叮嘱,再将明日迎亲的一应礼数细细讲过,千钟将之好好送出梅宅时,已是日近晌午了。

还没顾上去与梅重九回个话,又来了个更金贵的。

萧廷俊。

原都要忘了,庄和初是借着什么由头连哄带骗地跟她带来的梅宅,这会儿一见萧廷俊,那些远抛去九霄云外的记忆一下子全飞回了眼前。

略一掐算也知道,庄和初该还没功夫与这人把那天大的误会说明白。

千钟一听见“大皇子”这仨字都不由得头皮发麻,手脚发僵。

可梅宅到底是赐给梅知雪的宅邸,大皇子亲临,就算庄和初在,她顶着梅宅之主的名头,也得出来一迎。

更何况,庄和初不在。

“大人他有事回庄府去了,不知道今日还回不回来。在这儿等,怕误了您的要紧事,您还是去寻他吧。”

千钟道过几句反复斟酌好的拜年话,就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逐客。

萧廷俊是直接从宫里过来的,锦袍云履,金冠玉带,明明是一派光华夺目、轩昂挺拔的装束,可往这厅堂里一坐,竟也跟千钟一样,僵硬局促得活像根木头雕的。

“我……倒也不急着见先生。”萧廷俊比她还一字一掂量道,“我这,还有几句话,想跟你……想跟县主说。”

与他一案之隔的另一根木头紧张得一口气都不敢喘到底。

方才萧廷俊一到,寒暄两句之后就尽数屏退左右,连随他一同来的云升和风临都被支了出去。

偌大的厅堂里就他们两个人,摆明是要与她说些不便让旁人听的。

千钟一点儿也不想听,可已是不得不听了。

萧廷俊径自便道:“有些话,该早些来与县主说。但我这个嫡长皇子,虽没什么权柄,可年节里祭祀、饮宴,处处少不得我,这一迁延就……木已成舟,再说这些,多少已有些虚伪之嫌。”

木已成舟?

千钟还没将这话琢磨出味儿来,就听萧廷俊低低一叹,沉声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先生请旨,明日就要迎娶县主了。”

一听他提这茬,千钟忙不迭道:“是、是我愿意嫁给庄大人的!”

“县主不必多做解释了。”萧廷俊一双虎目转深深望过来,半是怜惜,半是愧怍,“我来,就是想告诉县主,县主对我的一片情意,我全都知道。”

“……”

这话可太要命了。

他这话一出口,再执意说自己全然没有这个心,就怎么听都像心口不一,欲拒还迎了。

可要真一点点掰扯开,让他弄明白这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更是不妥。

莫说是萧廷俊这样生来就被捧上云端的人,就是个寻常人,话已说到这个地步,再搞清楚原都是他自作多情,一旦觉着折了颜面,恼羞成怒,那都免不得要结仇了。

单是在皇城街面上,这样情天恨海的戏码就不少见。

千钟如坐针毡,掂量半晌,到底只小心翼翼又含含糊糊挤出一句。

“您可能……也不都知道。”

“我明白。”萧廷俊满面了然地点点头,道,“你对我的用心,与贪慕权贵无关,尽是一片拳拳真情。我心知肚明,却无法回应县主,也绝非是轻看县主,只是——”

千钟只盼赶紧把这篇揭过去,立马按他那日与庄和初说的话逢迎道:“您一心只想对付裕王,没心思想这些。”

萧廷俊虎目一亮,“县主对我,果真用心。”

“……”

千钟恨不得把舌头嚼碎了咽肚里去。

萧廷俊似是浑然未觉对面的悔意,只自顾自地眉目一敛,苦笑了一声,“便是没有我裕王叔,天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嫁给先生,是件好事。今日把这些话讲开,望县主宽心释怀,卸下过往,明日……可别让先生再空等一回了。”

再空等一回?

千钟怔然一愣,忽地明白,这说的是十年前梅知雪半途逃婚那一回。

大冷的天,他专程从宫里跑来一趟,就是为嘱咐这话?

要说前面那些多少有点不着边际,这番话却是字字透着真心实意的。

千钟想说点什么表态,可有前车之鉴,余悸未消,一时不敢再随便开腔,到底只点头应了一声。

得她这一点头,萧廷俊释然而笑,整个人自内而外松泛下来,终于重新笼上一重与那身装束相衬的矜贵自得,话也豪气了。

“说到底,终究是因为我招惹了你,为你添了这般烦扰。虽不能成全你的情意,但你舍命帮过我,我记着你的恩。往后有什么事,若先生不便应你,你只管来找我。”

听着前半截时,千钟还搜肠刮肚斟酌着要如何接话才好,待听他说到最后这一句,那打了半截草稿的话立时全抛了。

“您这话,当真吗?”

“当然。”

“谢谢殿下,”千钟一喜,“我这就有件事求您!”

*

日近黄昏,天光渐收,万物朦胧。

谢府管家将庄和初迎进门时,尤还怀疑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庄某冒昧登门,一为谢老负伤之事诚心致歉,二则,今日宫里来人,才知谢老迟迟未醒,心中惴惴难安,特来探望。”

出事当日,庄府那位女管家来时,里外打点已极尽周全,无可挑剔,后又出了谢宗云大闹梅宅那一场,一来二去,谢府已是彻底不占理了。

就连宫中问候的话里也透着敲打,希望谢府以和为贵。

可谢恂到底还躺在那里没睁眼,谢府也没道理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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