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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这黑袍的后脑勺,才道,“大人,不管您犯了什么事,一码归一码,您到了这儿就放宽心吧,您就是一辈子出不去,我们也一定照应您一辈子。”

“哎我天!”端汤盅的黑袍一撇嘴,“你这比我的还不像话!”

庄和初无声地笑笑,“多谢……我虽罪孽深重,但相信万事到头终有报,这一遭,我定能得……平安圆满。”

二人忙连声附和着称是。

端着汤盅的黑袍正想再劝人喝点热汤,落眼过去,忽见庄和初缓缓抬手,朝左腕探去。

庄和初手脚上锁的不是寻常的铁镣,这是为防武艺高强者挣脱专用的,紧扣腕上的铁环内侧有钢钉,扣紧的一瞬,便会深深钉进血肉里。

这东西已很久没使过了,都不知锈了没有,就这么扎进这人清瘦的腕子上。

“您手腕疼吗?”黑袍关切之间脱口问出来,不必后脑勺再挨一巴掌,就已发觉自己说了句蠢话。

被梳洗之刑折磨得体无完肤,哪里还能不疼?

许是痛极,庄和初停了几回,才缓缓将手指送到左腕上铁环边沿处的一寸肌肤间,目光柔柔垂落在那处,好像那里有一线什么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东西,被他如珍似宝地轻轻摩挲在指下。

虚弱如云烟的话音里浓浓地融进一抹满足的笑意,“不疼……”

第162章

皇宫里甚少见有独行的人。

宫人们往来,多见是三五一行,若是资历稍高些的宫人,身后总要随着几个人,更别说是皇后这样的尊贵人物。

大皇子独自来找她,定是犯了规矩的。

带着伤处,犯着规矩,也要来见她一趟,那便是说,至少在萧廷俊看来,能在她这里得到些值得如此来这一趟的消息。

且不欲使他人知晓。

可细想想萧廷俊问她的那几句话,无外乎就是问问她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想知道庄和初是不是逼不得已。

若是皇后一心怨恨庄和初也就罢了,可皇后的话听起来,与他的态度也没什么分别,母子明明一心,他又何必背着皇后犯着规矩来找她?

要么是他还有什么紧要的话没来得及说,要么,就是皇后说到她面前的那些话,并非发自本心。

皇后走后,千钟管这宫室当差的宫人要了一碗水,不顾他们怪异的目光,将水碗顶到脑袋上,一圈圈地空地里转悠。

第一次顶水碗时,千钟就发觉,这事儿不只能锻炼平衡,还能迫着自个儿聚气凝神,一旦摸着关窍,脚下走顺了,还有助于安定心绪,清明神思。

左右她是奉旨习武,这也不算坏了规矩。

千钟边顶碗走着,边逐字逐句掂量着适才大皇子与皇后各自的话,直到又有一人独自来寻她。

“这是皇后娘娘嘱咐送来的点心,县主看看,若是合口,就多吃些。”瞿姑姑进门便打开拎来的食盒,端出几样花式点心,一一摆开,劝着道,“娘娘掌六宫事,若县主在宫中不饮不食,伤了身子,皇上责问起来,便是娘娘的疏失。县主若念着娘娘先前多般照拂之恩,也要吃一些。”

皇后临走前,确是说,她既没有用饭的胃口,便叫人将那些饭菜撤去,迟些着人挑几样好吃的点心来。

原只当是皇后慈惠,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一道缘故。

千钟忙道了罪,又连声谢过恩,也没忘了眼前提点她的人,“劳累瞿姑姑走一趟,多谢姑姑提点,我定会好好吃光。”

瞿姑姑含笑点点头,又轻一叹道:“县主莫太伤神。若说起来,今日庄大人八字流日犯丑未戌之刑,应在这牢狱之灾上,也是运数。人各有命,强求不得,县主福泽深厚,要顾惜己身,万事随缘为好。”

这话算不得宽慰,但终究是贵人的提点,无论心里作何想,千钟也不多言,只顺着应了句谢恩的话。

点心送下,话也搁下,瞿姑姑仍没有要走的意思,只道是皇后娘娘还有吩咐,遣退了里外宫人,才从袖中摸出个药瓶,递予千钟。

“这是早些时日,娘娘赏过县主的祛疤药膏。还不知县主要在宫里留几日,必是没随身带着,给县主拿件新的来。这药膏要坚持用才好见效,莫使前功尽弃了。”

千钟恭敬地接到手上,看着这熟悉的小药瓶,一时没道谢恩的话。

这不大对劲。

这一阵子她已将皇后那些话一字一句细细品咂过,若她没品错了味,皇后那些话,无论对庄和初是真不怪罪,还是假作的样子,至少有一样是确凿无疑的。

皇后在向她示好,暗示她可以将知道的一切与她说。

按说,在这种时候,皇后合该晾着她,让她自己掂量才对。瞿姑姑这么一来,又是送点心又是送药的,于这件要紧事上瞧不出能有什么助益来,反倒显得皇后有些上赶子了。

她在街上见多了谈买卖的,越是想成的买卖,越不能显出心思,不然就要受制于人,落了下风。

皇后能稳坐中宫这么些年,定不会连这点起码的商贾心术都不明白。

那便唯有一种可能。

给她送点心这事,皇后压根不是差遣自己宫里的人来办,是瞿姑姑自作主张寻了个什么由头,半截接手了这差事,瞒着皇后来见她的。

横竖皇后适才在这儿说了要给她赏点心的话,连她在内,里里外外的人轻易都不会在这事上起疑。

上一回送那药膏,似乎也是如此。

那一次,瞿姑姑也是独自来,借着寻大皇子回席的由头,多留一步,给了她药膏。给她药膏时还着意嘱咐她,这药膏虽是皇后所赐,但这样赐予她不大合规矩,要她莫要声张,也必去谢恩。

那时她也隐隐觉得这话有些蹊跷,说与了庄和初,庄和初事后也没探听出个所以然,如今倒是霍然理通了。

这祛疤的药膏,根本与皇后娘娘无关,从起初便是瞿姑姑打着皇后的名号,瞒着皇后送给她的。

她与这皇后身边的女使无亲无故,这是为的什么?

上回那瓶药膏,庄和初早已验看过,没什么不妥。

要不是这祛疤的药膏不妥,难不成……

是她的伤疤不妥?

千钟心头转了转,就着垂眼看手上药瓶的架势,为难地一抿唇,小声道:“瞿姑姑您恕罪。不怕您笑话,您上回嘱咐我,不要我声张皇后娘娘赏药的事,我便没敢说与任何人知晓,但我……我从没使过这样金贵的药膏,怕使错了法子,白白祸害了。上回那瓶,还没敢用过呢。”

眼见着面前这张脸越说埋得越低,越说涨得越红,瞿姑姑忙道:“是奴婢的疏失,乞望县主宽谅。县主冰雪聪明,奴婢伺候县主用一回,县主看看便明白了。”

千钟正等着这话,“瞿姑姑是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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