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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着困惑,也越觉着心惊。
“我的这些事,庄大人怎会如此清楚?”
“是在李少卿金榜题名那时,自文章之外了解的。李少卿该是慎重考虑过,论出身,无法与勋贵子弟相较,也不擅武艺,难积军功,便求自刑狱事务中脱颖而出,早入青云。”
李惟昭眉目一沉,倒也坦然,“庄大人是想说,我不该如此急功近利吗?”
“路是李少卿自己的,求功利也好,求清名也罢,李少卿自担因果,与庄某无关。不过,自读了李少卿以止言居士的名号所注的那些经卷后,我方才看明白,李少卿确是刑狱衙门中不可多得之贤才。”
“我还是不明白。”李惟昭皱眉看着这说话间又戳开腕间两处机簧的人,“庄大人句句答非所问,是听不懂本官的话,还是有意要误导本官?”
庄和初莞尔笑笑,“都不是。”
眼见着这含笑说话的人将扣在腕上的环扣也连同钢钉一并取下,李惟昭浑身紧了紧,到底还是盯着那副神色不改的眉眼,不依不饶问。
“那是何意?”
庄和初浅浅一叹,接下李惟昭托在手上的铁镣,温声道:“是为了让你分神。”
让他分神?
李惟昭未及反应,就忽听“哗”一声响,上一刻还在眼前的铁镣忽地在庄和初手上一转,瞬间横勒在他颈上!
“庄大人——”
李惟昭一惊之下便想挣扎起身,却不想那今早连起身都需得小心搀扶的人,在勒住他的瞬间便起身一错,转至他背后,提膝一抵,直将他牢牢抵趴在那片厚实的被褥间。
“来人!”这一声还是庄和初一面制住他,一面不慌不忙扬声喊的。
近旁值守的狱吏闻声而至,一眼看见这场面,顿然响起一片铮然拔刀声。
“都别动!”李惟昭颈间虽被铁镣缠着,却未觉受了多大力,只是叫那人合身之力抵在背上动弹不得,“庄大人,你有话好好说……大理寺狱守卫森严,你这样不可能逃得出去!”
从他后脑勺上方传来的话音依旧是一派令人恼火的和气,“李少卿放心,我无意出逃。”
“那你这是要干什么!”
庄和初望向那一片银光湛湛的刀锋,“劳烦各位向宫中送句话,我要见大皇子。”
一时间无人动身。
李惟昭扬声斥道:“愣什么!等着给本官收尸吗?快去啊!”
这才有狱吏应了一声,匆匆收刀,疾步而去。
李惟昭又呵斥着让所有涌进这牢房的狱吏退出门外,才好生沉了一口气,忍住满腔火气与莫名其妙,压低着声道。
“庄大人……你要见大皇子,好好说一声便是,我定会差人传话,你又何必如此?”
勒在他颈间的铁镣又放松了些许,几乎只是轻轻挨靠在上面做个样子了,身下垫着被褥,也没有磕碰,只是那抵在他背后的力道分毫不见,还是让他动弹不得。
“如此会快一些,能见到的人也会多一些。”
李惟昭还在思量着这话里的意思,又听后脑勺上方传下一句。
“如若万事顺遂……还能赶得及李少卿与尊夫人的上元之约。”
第174章
裕王让千钟先回庄府更衣梳妆等着,千钟一直等到日近西斜,裕王府的车驾才摆足了排场出现在庄府门前,接她入宫。
那说了要送大皇子进宫的人,也在这辆堂皇得甚是惹眼的马车中。
人一上来,裕王便铁着脸把丑话撂下了,“入宫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一切都要听从本王,敢有半分逾矩,就别想有命回来。”
千钟毫不含糊地应下,“您放心,往后,咱们就是一伙儿的了!”
“……”
千钟原以为,凭裕王可以直闯中宫而不落罪的权势,他进宫门,定也不必如寻常宗亲臣子一般守那么多的细碎规矩。
可随着裕王一同入宫才发现,那一套搜检竟也与她是一样不差的。
他们原就动身得晚,又经宫门处那一通巨细靡遗的搜检,千钟跟着裕王进到设宴的殿宇时,里面各席位上已坐满了人,愈显得裕王那一人之下的席位空得甚是扎眼。
遥遥看去,无论是宗室贵女的席位间,还是裕王席位周围,都没见有给她空留的位子。
她来参加宫宴的事,宫里是不知道,还是没答应?
千钟正惴惴着,宫人一声传报,殿内舞乐立时止息,水蓝衣衫的舞姬们如船头浪花般纷纷分退而下。
高峨轩敞的殿宇内陡然一静,一片肃然。
一时间,令人胆寒的静寂中只听得裕王与她的脚步声,千钟一步不落地紧跟裕王身后走着,直觉得满殿复杂的目光聚来,尽数定在她身上,坠得她脚步发沉。
无论之前裕王有没有与宫中报过,他们在宫门验身时,定已有人来这里悄悄传报了。
尊位上的人看着他们一同上前来拜,面上未见有分毫意外,好似这俩人一同来,原就是合情合理的事。
“是不是寻到梅县主的兄长了?”尊位上的人受了他们的礼,不疾不徐地笑问道。
“尚在寻。”裕王也不疾不徐,略略一颔首,不疾不徐中平添几分与他这一身气派甚是别扭的恭顺,“不过,今日臣弟带梅县主前来,确是为一桩喜事,望皇兄成全。”
尊位上的人不说应也不说不应,“喜逢佳节,今日宴上众卿,皆为喜事而来,裕王弟的喜事有何不同?”
裕王一开口就开在一桩分明没什么喜色的事上,“皇兄知道,臣弟自发妻故去之后,一直孑然一身,往日里,臣弟总道是公务繁忙,无暇他顾,实则还有一隐情。”
那难得恭顺的人又难得悲悯一叹,沉缓如钟磬般道:“这些年,臣弟每有动念,亡妻总会入梦,悲啼不止,臣弟便觉悔愧难当,一次次作罢。昨夜,她芳魂又来入梦,说她得一位仙长度化,愿与臣弟了断这一世纠葛,只要臣弟能为她添上一女,全她今世夙愿,她便能化尽一切不甘,早入轮回。”
能坐在这殿中席位上的,不是宗亲就是重臣,个个都是在宅门里见过世面的,这一番话想要引出个什么意思,听到后半截里,一副副眉目间便都渐渐透出了恍然之色。
尊位上那人也不揣着明白装糊涂,直问道:“裕王弟是想收梅县主为义女?”
“不是义女。”那恭顺了半晌也悲悯的半晌的人缓缓昂起头,“臣弟乞请皇兄,准梅县主入宗册,记入臣弟亡妻名下,并以裕王府嫡长女之名,尊封郡主,以安故人芳魂。”
殿中气息顿如冰封,只有这话音的余响自梁上如瀑倾下,震荡在众人耳际。
千钟颔首站在裕王侧后一步处,是满殿人里离着这话音来处最近、听得最真切的。不必抬眼,千钟也想象得出,现下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