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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么久。您一直就在皇城里,您不认识她,她可认识您,没人不知道您住在哪,她也从没找过您,怎么偏您入狱了,她突然要跑去告诉您她是谁呢?”
要说是觉着庄和初死定了,不会说出去,也讲不通,既是为裕王办事,苏绾绾该明知道他这回就是想死也死不成才对。
千钟忽又想起来,除了入狱,还有件事,“是因为,您和她的婚事终于不作数了吗?”
千钟思量着一抬眼,才见那适才一直定定望着镜里的人不知何时已出了神,兀自蹙着眉,像也在思量着什么。
庄和初在思量着一个名字。
金百成。
在大理寺狱里听乍到苏绾绾说起梅知雪这事时,他脑海中便有些什么一闪而过,只是那时有更紧要的事在眼前,没来得及细想这一闪念是个什么。
刚才听她说到金百成,才蓦地揪住。
“那日,你去谢府,我记得你回来时说,是谢宗云突然出现,撵你走的?”
千钟一愣,不知道这话是怎么拐到这里来了,但见庄和初面色陡然凝重,便也知不是随口一问的事。
好在日子没过多久,她也都还记得清楚。
千钟便一面回想,一面从她如何拿想吃炸糖糕的话骗过银柳离开梅宅起,事无巨细,分毫不落,一直讲到如何被突然闯来的谢宗云撵着离开谢府。
庄和初一直听她说完,又问:“在梅宅里,你是骗过银柳出来的?”
千钟点头。
还没待明白他这究竟思量的是什么,千钟又听他问了句与前话八竿子打不着的。
“今日,可听说谢府有什么事吗?”
谢府能有什么事?
眼下最大的事,也就是谢恂的丧事了。
千钟虽没亲眼见识过宅门里办丧事是什么样,但起码的章程也都在街上听过。
人死的那天,叫初终,家里人为逝者招魂,设灵堂。第二天是小殓,家里人要给逝者净身更衣,由至亲之人彻夜守灵。三日叫大殓,把人安顿进棺材里,各门亲眷按着远近亲疏换上不同样式的丧服,开门受人吊唁,一直至三月后出殡。
谢府是照谢恂正月十五一早断气来算的日子,那今日就是小殓。
谢府里,谢恂的至亲,也就是谢宗云这一个儿子。
虽说谢恂算是被裕王一手送进鬼门关的,但还是一码归一码,“只听说谢统领在闭门办丧事,裕王也给足了他面子,今日就带人上门吊唁去了。”
那就没错了。
庄和初埋头往口中送了只馄饨,“我们去谢府看看。”
第181章
现在去谢府?
时辰不早了,昨夜一场雪铺下来,原已冒出的隐约春意被一下子盖住,夜里的寒气又蛮横起来。
重伤初醒,就要在这样的寒夜里去个尚在闭门治丧的人家看看。
去看些什么?
庄和初说得很平静,好像只是食足饭饱,闲来无事,要出门随便走走。
伤在这人身上,是否受得住出门一趟,这人自己最是清楚,哪怕如此,他仍要去,那一定有非在这会儿去一趟不可的缘由。
他愿意让她一起去就好。
“好,”千钟搁下梳子,爽快应罢,又道,“我请姜姑姑备上些香烛纸钱,就说,是我刚封了裕王府郡主,要趁着谢府还没开门受宾客吊唁,先去那裕王府侍卫统领家的丧事上笼络笼络人心吧。”
“我们不便光明正大去。”庄和初唤住那说话就要往外去的人,“不能惊动裕王,需得从十七楼的暗道走。”
千钟讶然,“那暗道,也能通到谢府去?”
“除了第九监相关的人,总指挥使的宅子里也会留有通往密牢的道口。”
待他日谢恂与他的罪责落定,新任皇城探事司总指挥使与第九监指挥使上任,开在谢府与这宅子里的两处暗道口必定会封堵。
但眼下谢恂猝亡,谢府里还有许多要清扫干净的事,除了在谢府当差的探事司中人要与原本在这里的那些一样分批离开受审查,因着谢恂司公的身份,和他身上尚未查清的罪责,他的一应遗物也都要细细梳理一遍。
做这些事,单是明着派人去,难尽周全,便也需得有人经由这暗处的路子悄悄去办。
这里也是一样。
是以现下这两处一定还是畅通的。
但从这地下暗道走,就只能步行。
这路途有多远,庄和初心里定然有数,他觉着自己能走得,千钟也不做无谓的絮叨,应声便去唤人来帮他更衣,说是要与他去十七楼那边清点书册,夜里就宿在那边,将床榻收拾好就不必留人听差了。
庄和初在旁听着,恍惚间想起她在牢中与他说的那句当靠山的话。
今夜这样突如其来的事,她转瞬间便理好一套说辞,拿出主意,安排周到,俨然已有些家主的气度了。
无怪玄同道长也称她一声东主。
官宦宅门里的事务再复杂,也脱不开人世间最根本的那些道理。
一棵在最贫瘠之地尚能扎根展叶的小松,陡然挪进一片丰沃的土壤里,许是短日里会有些许不适应,但只要等待些时日,定可见她根深叶茂,苍郁繁盛,秀然参天。
他原觉得自己这辈子已无缘得见这番盛景,如今亲眼见得这展开的枝叶将将健壮到可以稳稳挡住一片风雪,已然美得惊心。
活着,真是这世间最好的事。
十七楼里里外外安排妥当,确保无人会来搅扰了,二人便自那柜中暗门下去,掌着冒有青蓝火光的火折子,一路往幽深里走去。
从这暗道里如何去谢府,千钟不清楚,所以一路只是跟着庄和初走,心思尽在留意这比外面的寒夜还要阴冷之处会否让那重伤之人受不住,走着走着,却觉得不大对劲。
这已是这人第二回 将她带进一条死路了。
眼见着前路又是一面被砖石封砌得严丝合缝的高墙,庄和初皱眉顿住脚步。
“不对,该是方才那条。”
便是用青蓝火光映着,千钟也看得出这人面色比刚出门时已淡白了不少。
且不说这深重的寒气与他体力如何,单是脚踝处的伤,只站着就如熬刑一般,何况是这么个走法。
千钟随着他再一次往适才经过的岔道口折返,掂量片刻,到底忍不住问:“您以前,打这里去过谢府吗?”
凭这人的本事,再重的伤痛也不至让他错乱了记忆,最有可能的,就是这路他也是头一回走。
“没有。”庄和初歉然道,“放心,这方向错不了的。”
千钟也断得出,这方向确实没错。
但眼下看来,单是凭方向做判断,显然还不是最快最方便的法子。
千钟贴近道边,举起火折子映着砖石砌筑的内壁仔细看了看,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