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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裕王手下那条整日喊打喊杀的鹰犬了。

但也绝不至于这么近看着还认不出他。

这会儿要他报的这个名,该不只是个姓甚名谁的意思了。

那夜一别,他身上变化的也确实不只在这些肉眼可见的地处。

与这几个人,没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

谢宗云好生回了回神,略压低些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在下谢宗云,曾是京兆府司法参军、裕王府侍卫统领,在此期间,也是皇城探事司第九监指挥使。”

轮到千钟狠狠一愣了。

他也是第九监指挥使?

“是。”谢宗云不等有人问出声便答道,“谢某不才,与庄大人担过同一份差事,但我二人坐的并不是同一把椅子。我如今是奉旨以另一个第九监指挥使的身份,代掌庄大人曾经的第九监。”

这话绕得绊舌头,却也不难明白,没待谢宗云话音落定,千钟已顿然猛醒,惊得暗抽一口冷气。

皇城探事司下分一至九监,却并不是一分为九。

至少,不是只有一个第九监。

这世间的东西,一旦用数来取上名,尤其是一连串的数按序排下来,其中似乎就包含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这些数与被它们编上的物件是一一对应,独一无二的。

就好像说起张家的三公子,没人会去想张家还有几个三公子,自然也没人会去想皇城探事司会有几个第九监。

至少千钟从没想过。

“庄大人早就知道?”谢宗云说罢,有些意外地看向那面上无甚波澜的人。

“隐约猜到一些。”习以为常是最难冲破的迷障,庄和初未能免俗,他也是直到弄清银柳和谢宗云究竟在听着谁人吩咐后,才渐渐生出一个疑问来,“养一群办事的人,无论如何隐秘,也免不得会有开销,总要有个常日款项名目近似的地方入账才好。”

直接并进皇城探事司第九监,无疑是最省事的。

这里头自然还有许多细细筹划遮掩的门道,但点到此处,已足够谢宗云明白。

他是在那夜被紧急安排诈死蜕皮之后,秘密到了御前,接上这份额外的差事,才知道庄和初身上的一切蹊跷都是怎么一回事。

可即便心里有了底,再与这人对上,还是发觉自己对于这人的想象太过保守了。

谢宗云“嘿”地笑叹一声,“在心思细密上,谢某到底是不比庄大人啊。”

庄和初也笑了笑,笑意谦和,“武功上,你也没比得过。”

这不是一句炫耀。

因为这并不是个炫耀的时候。

所以这是句威胁。

明晃晃的,不计代价的威胁。

谢宗云又叹一声,这一声已全无笑意,“庄大人,皇城探事司怎么办事,你最清楚。谢某既然来了,就是有万全准备,不是你我一战高下就能了结的。”

“谢宗云!”千钟在他这句比庄和初更明晃晃的威胁里回过神,她叫他报上名来,原不是为了听他啰嗦这些的。

千钟上前几步,将庄和初也一并拦到自己身后,直直对上谢宗云。

“这么些事你都记得清楚,瞧着也不像在鬼门关里喝了孟婆汤,怎么单就忘了你是怎么捡回的这条命了?”千钟扬手朝门一指,“你一定晓得,裕王府也有人正在太平观里,我们谁也不跟你战什么高下,只叫裕王府的人来看看你这张脸,你就瞧瞧会是个什么了结吧!”

不过数日光景,也不知怎的,这人好似又经过一番脱胎换骨。

比他这蜕过一层皮的更像是换了个人。

好像一株原以为已经死在冬日里的枯木,才一经春雨暖阳,就呼啦啦地生枝长叶,转眼已成一片可以庇人于下的浓荫了。

谢宗云惊叹,也无可奈何地一叹,“咱们明人……咱们虽然都算不上什么明人,但也不说什么暗话了。就是因为念在欠着二位一条命,才是谢某亲自来这一趟。梅先生今日必得随我走,不然,二位也少不得许多麻烦。”

“那就试试看咱们谁更麻烦——”千钟一句狠话刚丢出去,还没砸定在对面人身上,忽听那争端所在处缓缓开了口。

“我可以随你去。”梅重九淡淡道,“不过,还要给你添一点麻烦。”

谢宗云一喜,“梅先生放心,只要您能随我走,什么都不是麻烦。”

千钟急忙要劝,庄和初却丝毫不见急切,只转朝那仍以女子之姿交手而立的人,平和问道:“梅先生想好了?”

“想好了。”梅重九亦平和道,“这趟出来,我就没做着回去的打算。梅某罪孽深重,残躯贱命,牵累太多人,能在这尘外清静地做个了结,已是苍天垂悯。只是不知这是否在谢指挥使万全的准备内,若有与你添麻烦的地方,梅某先行赔个不是。”

长纱遮着面,看不清那纱后的神情,谢宗云越听越是糊涂,“什么意思——”

长纱忽地一动。

银光乍现!

是一把匕首。

是梅重九自他身上抽出的匕首。

不是袖中,也不是衣襟衣摆衣褶里。

就是他的身上。

血肉之身上。

一把匕首早在千钟与庄和初进门前就已被他悄悄刺入腰腹间,只是手柄仔细遮掩在了束紧的腰封与摇荡的长纱下。

他起身后一直交于身前腰腹之际的双手,不是为做女子端方仪态,而是暗暗攥住了那没在他身中的锋刃。

只待这一拔。

长纱一荡,银光染着血光扬起,血如注出!

他当真没做着回去的打算。

他甚至想到,自己出手再快,也未必快得过那武功高绝之人,所以,自一开始就将被人拦阻的后路彻底切断了。

庄和初反应再快,也无法使光阴倒转。

只来得及接住这一片扑向尘土的枯叶。

匕首坠地的“当啷”大响中,谢宗云才猛地回神。

“兄长!”千钟也急扑过去。

帷帽跌落,不再有长纱的遮覆,清清楚楚露出一张早已苍白如雪、冷汗岑岑的脸。

“够了……”梅重九拼着浑身仅剩的力气,死死按住那将他接住的手臂,也不再用他精湛的技艺控制话音中的气息起伏,在忍耐良久的痛楚中喘息着道,“就这样吧,不要再将更多人拖下苦海了,这就够了……”

庄和初一个字也不与他接,将人就地平置,跪坐他身旁,一手紧按住那涌血的伤处,一手将他两腕一把扣住,压过头顶。

不待他唤,千钟已接过手来,将人牢牢按住了。

“谢宗云!”梅重九竭力挣扎着,朝看不见的远处喝道,“你相信我……你若将我活着带到御前,你……和随你来的人,都不会有活路……你取我尸首回去复命,才会有功绩!”

谢宗云彻底糊涂了。

“不是……”谢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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