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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生仰头望着无根木,突然道:“不言仙官,可否让我在这里独处片刻?”
不言面露难色,自打少尊昏迷后,他与不语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无根木,唯恐有人对少尊不利,对无根木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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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的话刚要脱口,冷不丁一根毛绒绒的狐狸尾巴将他扯住甩出门外,紧接着星诃的身影也跟着消失,门“啪”一下重重合拢。
被星诃甩出静室的不言目瞪口呆。
星诃沉着脸,肃声问道:“想不想黎辞婴醒来?想的话就不要打搅我主人!这世间唯有她能唤醒黎辞婴!”
开玩笑,黎辞婴那家伙为了豆芽菜,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不信豆芽菜来了,黎辞婴还舍得继续睡!
以苍琅剑为首的七道剑影无声悬立,拦下静室外的所有动静。
怀生阖眼将额头轻轻贴向无根木树身,庞大的神识从她祖窍涌入无根木,如逆流的水,轰然流向树梢。
神木贯穿天地,从仙域通往天域的这一段路程最是漫长。怀生的神识在阒然幽冷中无声蔓延,不知过了多久,她眼中冷不丁映入一点幽蓝的光。
是重溟离火。
穿过重溟离火设下的结界,怀生终于看见了被神罚之链拘在树心的神君。
那神君半张脸被玄铁遮挡,另外半张脸苍白得令人心惊。
他一整个肉身浸在雷光中,双目紧闭,俨然是失去了意识。
骇然的雷息迎面扑来,叫怀生的神识差点消散。她一瞬不错地盯着辞婴,忍着痛一点一点穿过雷暴,来到辞婴半寸之上,鼻尖贴着他鼻尖,很轻地唤了一声:“师兄。”
第165章 赴荒墟 还给我。
澎湃可怖的雷息, 压得怀生祖窍赤赤生疼。
她只是神识隔空靠近便已经这么疼了,身陷神罚中心的辞婴又该有多疼?
一声“师兄”过后,怀生想抬手抚他的眉眼, 一道凶悍的雷罚猝不及防落下, 她只来得及看见辞婴将将愈合的伤口再度被涌出鲜血, 神识便被雷罚轰散!
“唔——”
怀生用力按着额头,咬牙吞下神识被神雷轰碎的剧痛。血气充斥着牙关,冷汗如浆,顷刻便浸湿了她的衣裳。
屋漏逢雨,强行压了数日的伤势如山崩地裂,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怀生盘膝背靠无根木,刚要阖目运转春生术,目光忽然钉住手中木簪。
簪尾烧着一豆魂火,魂火深处浮着一粒光珠。
看见那一粒光珠, 怀生又想起了坐在冥渊之水岸边的小少年。眉心轻抵簪尾, 她用神识温柔探入光珠。
属于辞婴的记忆如画卷般在她眼前缓缓铺展。
依旧是那个坐在岸边的孤独身影, 他身旁站着位身着玄色神官袍的神女。那神女握着一个古老的神木埙,正温柔地劝着小少年。
“只要您肯继续学九磐定魂引,绛羽上神便会来见你。您从前学得那样好,又学得那么刻苦, 为何说放弃就放弃?”
辞婴回头看一眼神木埙, 冷冷淡淡道:“那首曲子会让她难受。”
紫乔一怔:“谁?谁会难受?”
辞婴没有答她,扭过头去看平静得犹如一面镜子的冥渊之水。
“我不会再学,紫乔神官你不必再劝我。”
“可少尊您明明很想见绛羽上神, ”紫乔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柔声道,“黎斐上神定然不愿见到少尊您如此孤单。”
听见紫乔神官提及父神, 辞婴冷淡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她既然厌恶我,厌恶九黎天的一切,何必勉强她来。”
“不是这样的少尊!”
紫乔神官不知为何竟是红了眼眶,她急切道:“绛羽上神与你父神明明,明明心悦彼此。他们都在期待你的降生,我也不明白为何黎斐少尊一陨落,一切都变了。”
听出她声音中的哽咽与难过,小少年回身取过她手里的神木埙,道:“你莫要难过,你若想要我收下这神木埙,我收下便是。但九磐定魂引我不会再学,也不需要再见她。”
对于紫乔神官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如若绛羽上神当真心悦父神,她不会在提及他时露出厌恶的神情。如若她当真期盼过他的降生,她不会丢下他回去天墟,也不会用那样的眼神来看他。
北瀛天令颐上神看白谡的眼神才是一个喜欢儿子的母神该有的眼神。
辞婴心知紫乔神官是为了安慰她,但他不喜欢自欺欺人。
“我想尽早替祖父承起九黎族的天罚,祖父说我很快便可以修习天魔轮转彝体功和九字箴言术,日后我不会有时间修习古神乐。”
往后的日子,辞婴的确是极忙碌。九黎族天生擅战,血脉之力比寻常神族要厉害许多。
辞婴承袭了先祖血脉,天资在九黎一族堪称是顶尖。他学得极刻苦,与他年岁相当的小神君、小神女还在九重天四处游玩时,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无根木下修炼。
虞水玄潭是九黎天最寂静的一处洞天,除了萧谡的风声以及无根木窸窣的枝叶声,便再无旁的声响。
这是辞婴记忆的画面,怀生看不见辞婴,只能看见地上那一道孤寂的影子。
影子随着日月轮转一点点变得颀长,辞婴在六千岁那年终于能代替黎巽承起了九黎族的神罚。
神罚之链第一次穿过他肉身时,他疼得几欲昏厥,但他愣是一声不吭。
黎巽见他疼得全身打颤,忍不住道:“还是祖父来罢。”
辞婴看了看他斑白的鬓发,抬手用重溟离火落下个结界,隔绝了黎巽的视线。
他最终还是昏倒在神罚中,醒来时神罚还没结束,他的肉身却已经开始接纳神雷的侵入,淬体功自行运转,被神雷撕开的伤口不断愈合又撕裂,撕裂又愈合。
辞婴渐渐习惯了疼痛,他靠着无根木,越过重重叠叠的枫香叶去看九黎天的苍穹。
白云初晴,幽鸟相逐。被风吹落的片片长羽,自由地飘荡在苍穹之下。
他缓缓舒出一口气。
扛起了九黎族的天罚,九黎一族的天神们至少又能自由数十万年。
从无根木下来时,辞婴看见坐在虞水玄潭边的黎巽。
神罚持续的时间从来不是定数,长则数十年,短则数月。
这一次神罚足有三年之久,对神族来说,三载光阴弹指间便过去。而这短短一弹指的光阴,老头子两鬓间的白发好似又更多了。
辞婴在他身旁坐下,懒洋洋道:“我被雷劈一下的工夫,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黎斐陨落后,黎巽不得不重新扛起九黎天的天罚和战主令,是九黎天年岁最大的战主。他最忌讳旁人说他老,总觉着自个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
听见辞婴调侃他老,忍不住怒骂道:“你皮痒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