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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明白自己应该怎样完善这个包围圈了。
“司煜,这件事和你无关,不用多想。”麦明一亲手洗去莫司煜为他自己套上的嫌疑。
莫司煜迷茫地再次确认:“真的吗?”
“在批捕阶段,检方如此独断,对辩护人置之不理,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什么?”麦明一没有多吊莫司煜的胃口,“只可能因为不得不捕,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取保的可能性,并且一定是毫无争议的。”
“这中间有一个信息差,在侦查结束前,我们无法阅卷,只能从嫌疑人的陈述中还原事实,那么,嫌疑人主张他是从犯,未必真的是从犯,在看到一切证据前,不要太相信你的当事人,司煜,谨记。”
麦明一说完,终于有空把那张他还一直捏着的所函递给莫司煜,莫司煜痴痴愣愣地接过,对折几下,草草塞进包里。
他看得忍不住皱起眉,想教训莫司煜几句,又生生地吞回肚子里。
还不是时候,免得功亏一篑。
“那其实,就算我不和他吵,结果也可能不会变?”莫司煜思索着,“他早就想好不理我们了。”
“没错,只不过可能确实对我们多有偏见,不挖苦不舒服,”麦明一继续扮演一个好老师,“你现在想想,一会去看守所,我们要和嫌疑人沟通什么?”
“首先是,取保可能性不大,”莫司煜已经忘记难堪和害怕,现在只剩下投入到办案中的为难,“事实部分,我们可能还要再重新问一遍,他很有可能隐瞒了一些细节。”
“不错,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强硬一些,”麦明一下达命令,“下午还是你主导,你好好准备,我做补充。”
莫司煜即刻坐直了,像最饱含激情的士兵那样期待而雀跃。
“好的麦律,我一定好好准备。”
“还有,以后和司法机关工作人员联系,都做好录音,”麦明一体贴地把错揽给自己,“可能我之前忘记提醒你,以后多注意。我们和公检法,本质都还是在对抗的立场,不要觉得他们会有多礼貌,万事都要留痕。”
“好,我昨天和承办人通话,都是有录音的,今天一上头,就忘了。”莫司煜果然已经忘记防御他的这些隐形指责,嘟嘟囔囔地回答,毫不在乎。
“我录了,”麦明一不动声色地绕回莫司煜在检察院放出的狠话,“你要是想投诉,我可以配合提交录音材料。”
“啊?”莫司煜猛地抬起头,黑亮瞳孔中全是不可置信,“我真的可以去投诉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教你忍气吞声了?”麦明一漫不经心地反问。
“那要是,承办检对我们印象更差了,之后的阶段,不配合沟通交流怎么办?”莫司煜高兴完,还颇为理性地担忧,“就怕影响当事人的处理结果。”
麦明一盯着他,不自觉勾起嘴角,又飞快收回。
他一开始就知道,莫司煜不会去投诉的。
莫司煜有些优柔寡断,这未必不是好事。
优柔寡断的人往往思前想后,放不开手脚,又摇摆不定,爱想却又怕,最后常常是综合考虑,干脆全当没发生过。
正是因为他的优柔寡断,在某些时刻甚至会演变成顾全大局,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从来都是最好摆弄的人。
所以,麦明一不过顺水推舟,假心假意地鼓励他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尊严,给出一个虚无缥缈的态度,莫司煜就对他全改观了。
“麦律,我想想还是算了,等这个案子结了,我再想投诉的事,”莫司煜叹了口气,但真诚得令人发笑地感谢麦明一,“谢谢您支持我去投诉,这就够了。”
“嗯,你自己决定,如果要行动,录音材料我随时提供。”麦明一郑重地说,听上去无比尊重莫司煜的决定。
但他知道,这只是他一次简单博弈中的大获全胜。
等到了餐厅,莫司煜包袱甩得彻底,率先点了两个菜,麦明一则负责把他们两人的餐具用热水清洗一遍。
“谢谢麦律。”莫司煜受宠若惊的模样再次取悦了麦明一。
举手之劳而已,却轻松地突破了莫司煜的心理防线。
之后一直到他们前往看守所,莫司煜都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非常放松地自己思考,偶尔向麦明一请教他有没有哪些遗漏的点没考虑周全。
那时他正在给麦明一舀汤,他们没面对面坐着,同一张圆桌,不再疏离地并肩坐着。
“先按你想的问,”麦明一和缓地说,“有需要我会补充,大胆问。”
莫司煜连连点头,小心翼翼把碗放在麦明一面前,还替他将汤勺转了一圈,勺柄朝向他,方便拿取。
“司煜,你好好吃,我自己会夹。”麦明一这么说着,又看见莫司煜继续点头,看上去十分乖巧。
那是一种独属于年轻的乖巧,带有不谙世事的天真,误以为关心的话语就是真正的尊重,被施舍一分却满足得如同收获了全世界。
按道理,办案诸多波折,麦明一早早就没耐心,他不是享受过程的人,必须要马上看到结果,因此哪怕再克制,也不免在嫌疑人不配合时感到暴躁。
在嫌疑人第五次打断莫司煜的发问后,麦明一皱皱眉,把钢笔丢开,按住莫司煜的手,示意他先暂停进度。
“如果需要解除委托,可以直接提要求,不用这么三番五次地不配合。”麦明一眼神冷下来。
“现在是你给我换了律师!”嫌疑人情绪激动,“你什么意思啊?换一个不懂事的来应付我!”
“莫律师问就相当于我问,”麦明一提高声音,“理解你因为取保概率小情绪波动大,但相信你自己也清楚有没有一五一十都告诉我们。”
嫌疑人缩了缩身体,手铐在铁桌面上被拖拽得砰砰作响。
等会见室安静后,他才向莫司煜发出指令:“继续问。”
只是半天都没得到莫司煜的响应。
他不解地转过头,发现莫司煜正盯着自己伸过去轻轻按住他的手看,几乎是目不转睛,全神贯注。
麦明一微微笑起来。
于是他用食指非常轻,非常轻地敲了敲莫司煜的腕骨,轻如抚摸。
莫司煜双眼失神,无意识做出吞咽动作。
“司煜?”麦明一低声叫他。
“啊?”莫司煜如梦初醒,猛然抬头,“哦,刚刚问到哪里了?”
他把桌面上的纸张翻得乱七八糟,笔也滚来滚去,冒失又莽撞。
麦明一第一次没有因为莫司煜这些不专业的表现而不满。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手忙脚乱的莫司煜,意识到他的计划已经来到了收网的时刻。
只需不经意地拉动绳子,陷阱就会高高吊起,他仰视着,却永远是上位者。
出了看守所,他们奔波一天后才彻底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