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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明一阴阳怪气地接话，每个字眼都偷偷冒火。
“你怎么了？”莫司煜明显被刺到了，看上去手足无措，“对不起，我不太了解你。”
“…没事。”麦明一不喜欢莫司煜这种表情，他坐直了些，双腿优雅地交叠。
“好吧，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莫司煜小心翼翼地看他，“你父母知道你是，是同性恋吗？”
“知道，”麦明一漫不经心，“前几年催婚过，当场就说了。”
“那他们不生气吗？没有对你大发脾气吗？”莫司煜作为一个年轻的理想主义者，发出理想主义的追问。
麦明一偏头看他。
“为什么要生气？”
莫司煜愣了愣，不禁流露出一点可爱的羡慕：“你的父母好开明。”
“不是你想的那样，”麦明一坦率地告诉他真相，“如果你挣得足够多，尤其是比父母多得多，他们就会给你无条件的爱，自然也不会生气。”
“可是，这不是建立在挣得多的基础上才有的吗？这，真的是无条件的爱吗？”莫司煜眉毛往下压。
“至少它看起来是，”麦明一知道莫司煜在纠结什么，因此再开口时不可避免带了一点居高临下的讽刺，“否则你想要什么？想要你不管什么样，几乎没有社会地位，但是却有离经叛道的性取向，父母还是接纳你吗？这世界上没有这种东西。”
“哪种东西？”
“绝对的真心。”
莫司煜却仿佛受了启发，他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天真感到丢脸，反而认真咀嚼起这五个字来，最后很直白、勇敢地，不知道在向谁宣告。
“但我只要这个，绝对的真心，”莫司煜斩钉截铁，“如果不是，那我宁愿不要。”
麦明一很想刺破他的幻想，但他又有些舍不得把这团柔软的火焰浸入水中，哪怕只是让它熄灭一瞬间，都太残忍。
但麦明一坚持自己的看法，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真心这一说，毕竟他做不到，也没见过。
所以麦明一随便抽了一本杂志，优雅地抖了抖书页，一边翻阅一边应付莫司煜。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能被你这些几乎不可能的想法提醒好几次，你比我小七岁，”麦明一哼了一声，“等你再长几岁，你会同意我的看法。”
“说不定再长几岁后会同意我的看法的人是你。”莫司煜嗤之以鼻，但又像有皮肤饥渴症那样紧紧靠着麦明一。
大病初愈，麦明一却精神饱满，落地后他径直去了新公寓和父母汇合，把公寓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认为自己花大价钱请来的装修确实不错。
二老也很喜欢，在房子里转悠了长达一个小时，麦明一为此板着面孔，对父母再三强调，在通风一年前，绝不允许擅自提前搬进来。
他留了一辆车在老家，把父母送回家后，又马不停蹄要和莫司煜赶去看守所，把这次出行的第二个任务完成。
期间，二老对替他们开车的莫司煜很好奇，好奇到丝毫不顾体面，当着莫司煜的面就盘问麦明一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
麦明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遵照内心，他想回答下属，可莫司煜正偏着身体，竖起耳朵，装作不经意地等他的答案。
“朋友。”麦明一选了折中的答案，大半个身体都偏着的莫司煜重新坐直回去。
他怀疑莫司煜应该会有些生气，因为莫司煜对谈恋爱这件事是如此看重。
但莫司煜表现得十分正常，在看守所会见时冷静专业，晚上二老下厨替他们接风洗尘，莫司煜还有说有笑，替麦明一母亲盛汤。
所以麦明一很欣慰，大手一挥给莫司煜订了附近最好的酒店。
他把房号地址发给莫司煜后就收拾东西进卫生间洗澡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麦明一还是决定住一住自己的小房间。
麦明一今年三十岁，偶尔念旧。
洗完后，麦明一在客厅耐心陪母亲看了会电视，最终因为困意上头，揉着眼睛往自己的房间走，他想发消息问莫司煜是不是到酒店了，推开房间门才发现，莫司煜就躺在他床上，低头认真看什么东西。
“你在这里干什么？”麦明一不可置信地问。
“看你的相册啊，”莫司煜把他正在看的东西拎起来抖了抖，里面几张老照片掉出来，“你高中的时候看起来像个小古板。”
麦明一尴尬地噎住，他不适应这种被窥探过去的感觉，因此生气地走过去把相册抢回来。塞进抽屉里。
“很晚了，你去酒店吧。”
麦明一赶他走，莫司煜却没回话，只是沉默地掀开麦明一的被子，面向墙躺下去，背对着麦明一不动弹，后脑勺经常翘起的头发都耷拉下去。
“你又怎么了？”麦明一觉得好烦，谈恋爱果然就会很烦，一个人生气，另一个人就必须哄。
“没怎么。”莫司煜瓮声瓮气地回答，听起来似乎是没有太生气，但依然没有转过来。
麦明一看着莫司煜的背影，怒气也升起来。
算了，麦明一在心里呵呵冷笑，他没空搭理莫司煜这些小脾气，疲惫了一整天，他急需休息。
麦明一也掀开被子，平整规矩地躺在了床的另一侧，闭目养神。
“你要是不想我来，”莫司煜突然开口，“那你还不如直接说。”
“…本来也是你自己一定要来。”麦明一没忍住呛他。
莫司煜果然大刀阔斧地转过身，在黑暗中双目灼灼地盯他，麦明一睁开一只眼睛，看看莫司煜，又闭上。
“你能不能别老是对我这么坏？”莫司煜似乎十分委屈，“就算我说，你有时候对我很坏我也会…但你也不能这样吧？”
“会什么？”麦明一又睁开一只眼睛。
“…明知故问，我都说过的。”莫司煜把脸埋进麦明一的枕头里。
好吧，虽然莫司煜很麻烦，但有时候也挺可爱的，麦明一愿意花上那么一分钟，把莫司煜哄一哄。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莫司煜的头发。
“我没谈过恋爱，”麦明一给自己找了一个非常正当借口，开始胡乱扯谎，“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撒谎撒得无比真挚，好像他真的不是一个伪善者似的。
莫司煜在他掌心下安静了一会，终于别别扭扭地说“好吧”，麦明一无声地松了口气。
“我好困。”麦明一敷衍完莫司煜，理直气壮地闭上眼睛，情不自禁往莫司煜在的地方挪了挪。
莫司煜很单纯，这一点不错，单纯就容易被哄骗，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谈恋爱的麻烦程度。
麦明一思考着等他收回自己所有成本，也没兴趣再和莫司煜做了，要怎么干脆利落结束这段关系比较好。
他暂时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但麦明一决定到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