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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楚北问。

“坐地铁。”叶惊星说。

这小区地理位置上没什么优越之处,就是离地铁站近,楚北松了口气,道:“那我送你到地铁站吧。”

“麻烦你了,”叶惊星点点头,“我待会儿找超市买把伞好了。”

雨不出所料地以惊人的速度越下越大了,天边隐隐滚来一道闷雷,地上开始积水,雨点飞溅,仿佛每秒钟,地面都长出一万只透明的振翅的蝴蝶。楚北开始后悔穿了一双太透气的运动鞋,有点无奈地说:“夏天就是夏天啊。”

叶惊星把他明显倾斜的伞柄不由分说地推正,心想这小孩待人确实实诚,肩膀都快湿透了吧。他无声叹了口气,挨得离楚北更近了一些。雨带着夜晚的温度,显得年轻人的体温更烫了。

楚北鼻子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声音低得像呢喃:“松木味。你的洗发水吗?”

这鼻子也太灵了……叶惊星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不自在,但还是平静地说:“洗衣液。”

楚北“哦”了一声,淡淡地评价道:“挺好闻。”

出于难以言喻的报复心理,叶惊星悄悄嗅了一下。很遗憾,楚北身上好像什么味道都没有。硬要说的话,大概是雨的味道吧,反正他也闻不出来。

他突然有些好奇:“夏天的雨闻起来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那倒没什么不一样吧,就是明显一点,”楚北搜肠刮肚地描述,“不过不同地方的雨不太一样。往北走的话,气味会比较……呃……踏实?感觉比较重,而且清晰,一层接着一层。不像我们这边的雨,味道是混起来的,很模糊。”

叶惊星试着理解:“土腥味?”

楚北用力点头:“对,土腥味。但是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味道吧……我也说不太明白。”

“你感官很敏锐,”叶惊星不带什么主观色彩地夸了一句,紧接着话锋一转,“可文科竟然这么差。”

楚北奇怪道:“有什么联系吗?”

叶惊星摇摇头,转而语气随意地问:“你喜欢语文吗?”

“一般吧,”楚北叹息道,“喜欢看,但做不出题。看了答案也不明白。”

叶惊星沉默一会儿,说:“听你妈妈说,你数学物理挺好的?”

“嗯,”楚北毫不犹豫地肯定,却丝毫没有炫耀自夸的意思,就像是陈述事实,“它们讲道理。”

叶惊星笑了,想了想,说:“以后,你就把我教你的那些当成公式吧。”

楚北皱皱眉:“可以这样吗?”

“嗯,”叶惊星笃定道,“然后高考完立刻全部忘掉。不过课文可以记得。”

楚北不是很懂,但他觉得叶老师应该是对的,所以他只是愣愣地点头应下了。

叶惊星看着他,笑了下,那笑几乎是从鼻腔哼出来的,听上去也不知道是要阴阳怪气还是实话实说,话也轻飘飘的,像是逗他玩一样:“没准儿你是个诗人呢。”

“啊?”楚北迷茫地指指自己。我吗?

忘记他的《黄帝内经》了吗?

叶惊星没再解释。尽管见面不久,但他确信,楚北身上有一种他少有领略的特质,平和,纯粹,像在钢筋水泥铸就的现代丛林里自顾自长出的一棵原生的树。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是和社交无关的那一种舒服。

也可能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天生狗鼻子的不爱学习的高中生吧——叶惊星在心里反驳自己。

叶惊星自认心胸狭隘,装不下什么人,所以一旦生出一点对他人的欣赏和喜爱,就忍不住又暗自腹诽泼冷水。他就这样不断地将这层壁垒打碎又重砌,等到哪天累了,再随心决定是把这人放进来还是堵门外。时至今日,除了生他养他的叶女士,也就寥寥几人,在他空荡荡的胸口匆匆来去一遭,连个脚印都没落下,算命的都说他亲缘浅薄。

估计楚北也不例外,过不了两年,也会被他彻底忘记。

这时的叶惊星还没有察觉到,在初次见面之际就预感到别离,这意味着什么。这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囫囵地打了个转便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把又要往这边倾过来的伞柄再次推回去。

他们站在路边等红灯。街对面停了一辆黑色轿跑,车窗摇下来,驾驶座上坐了一个头发到肩,扎了个小辫的男人,手里夹着根烟,远远冲他们这边挥了挥手。

叶惊星转过头,看见楚北没打伞的那只手还插在裤兜里没拿出来,只是笑着冲那人抬了下下巴。

还挺酷。

“认识?”他问。

楚北说:“我老板。”

叶惊星愣了:“啊?”

“我也有在兼职的。”楚北解释道,看上去还有点得意。

叶惊星微微皱了下眉,追问道:“你兼职做什么?”

“寒假在便利店做过夜班的收银员,现在在做平面模特。”

平面模特……倒也不意外。不过,高中还没毕业就打工,是不是太辛苦了点?

家里很缺钱吗?

叶惊星回想了一下,楚北妈妈和他沟通的时候很爽快,而且他们的家虽然旧了些,肯定不算富裕,但说穷应该也不至于,就是普通人家的样子。

但楚北看上去,并不像是会精力充沛到无缘无故地主动找工作的。书房里有一堆漫画和小说,有些都翻卷边了,一看就是楚北的,说明他不是没有可以用来消磨完宝贵假期的爱好。可在高中少得可怜的假日里,他不在家争分夺秒地享受,还出门做兼职,叶惊星直觉这背后可能就是他家那本难念的经,犹豫半晌,还是没问。

他们已经能够望见地铁站门口冷白色的光,叶惊星停住了脚步,看着楚北,指了指旁边的大型超市:“我去买把伞。”

“嗯,我在外面等吧。”楚北站到屋檐下,超市的迎宾感应器喊了声“欢迎光临”。因为并不打算光临,楚北怀抱着一丝微妙的愧疚,稍稍往外站了一点。

过了几分钟,叶惊星拿着新买的伞出来了,手上还额外拎着一个塑料袋。楚北看了一眼,没多问,但叶惊星站在他跟前,从袋子里拿了一盒雪糕出来递给他。

“请你的,”叶惊星看着他的眼睛,“多亏你今天送我,不然我就得一路淋回去了。”

这理由很充分,楚北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八喜的牛奶冰淇淋,香草味,纸杯装,90克。

叶惊星笑了笑,很轻地按了一下楚北的后脑勺,几乎是一触即分。但楚北还是感受到他的手沾了冰淇淋的水汽,有点凉。

他进了地铁站。楚北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转过身,用小臂卡住伞柄,掀开塑料盖子。他莫名觉得这种雪糕看起来很像一轮满月,进而觉得满月大概是香草味的。

他慢吞吞地走回了家,进了书房,把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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