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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完全接近我们时,我就已经和宋观南一起冲了出去。我们穿过隧道,穿过超市,回到了地面。
夜色已深,风很冷,寒意浸透骨髓。我回过头,超市的灯很亮,在黑夜中亮得刺眼。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
我又怎么死了呢?
我看着宋观南,他也没说话。我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好像在思考。
他明白了什么,却不愿意告诉我。
虽然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但我不敢问。
我怕宋观南不愿意让我知道,又转过头走了。
“宋观南,”不安之下,我开口,“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嗯,走。”宋观南好像庆幸我放过这个问题,只点了下头。
“其他人都在车里,我们走吧。”
我们穿过停车场,又看到了段宁诚的车。
段宁茜已经醒了,她和其余四人一起,从车里走了出来。
夜风之中,我们面面相觑,好像都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只不过宋观南没有说话,我们就谁也没开口。
“你是谁?”
过了会,宋观南忽然开口。
我循着他的目光,望向站在我们面前五人的其中一个。
那人的面目不知为何,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我看着他,一时间忽然想不起他是谁了。
他是谁?
我们是一起来的吗?
我们……
宋观南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
那面目模糊的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哝,他的身形不断颤抖,面色逐渐变得惨白,而后扭曲着沉入水泥地面,消失不见。
等等?
我浑身起了冷汗,后怕地看着宋观南:“刚刚……”
“有原住民混进来了。”宋观南淡淡地说。
“现,现在他跑了。”石凯哆嗦着,“我们能走了吗?”
我也看着宋观南,可他却摇了摇头。
“服务区是一个注定要被遗忘的地方。”宋观南说。
“任何人都不能记住它的名字,不能记住有关于它的任何事。所有记得它的、与他有关的人,都注定要被遗忘。”
“……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谢秋声音有些颤抖,“宋观南,你的意思是,我们走不了吗?”
我忽然想起那密密麻麻放在棺材里的尸体。
那里好像从前的万人坑,无数无名尸体扔在腐朽的棺材中,没有姓名,也没有人认领。
“很简单。”我抬头,发现宋观南也在看着我。
他看着我,表情是我方才没看到过的冷静。
宋观南要做什么?
我突然感觉很不安。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决定?
“你们都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可以了。”
然后,我听见他说。
……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
杨知澄向后翻了翻,却只看到了一片空白。
大约为了让他们离开服务区,宋观南用了某种方法,让他们忘记了发生的一切。
以美食街为分界线,他的记忆分成两段。前半段记忆应当遗失于他翻过音像店的窗户时,而后半段记忆结束于宋观南清除他们有关服务区全部记忆的时候。
他合上书本,心下已然有了计较。
宋观南那次来时找到的那具尸体,应该也是一位解铃人。前世那些解铃人死于养蛊,而这位解铃人若是真的死于同一件事的话,那当年的鬼蛊计划,或许并没有结束。
而宋观南大约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该如何做?
杨知澄抿着唇,一遍遍地翻着空白的书页。
那具尸体……书里没有确切的描写。
它可能是杨知澄的尸体,也可能是他前世和宋观南在深坑里看到的那张与他相貌相似的惨白人脸。
谁也说不清楚。
找找新线索吧。
杨知澄放下第十本书,拿起了第一本。
翻开扉页,他看到了一段段完全陌生的文字。
那些文字不是属于他,亦或是宋观南的记忆。从字里行间判断出的身份,更是不属于当初来到服务区的四个人中任何一个。
杨知澄一页又一页地向后翻阅。可连翻小半本书,里面的内容都似乎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回事,真的是他弄错了?
可宋观南真的只是写错了数字吗?
杨知澄沉思着。
应该不会。
他能在这一页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就是笃定杨知澄会去寻找。
而且……宋观南在春苑小区里找到的那本本子里记录过——他在服务区中的记忆存在缺失。
一定有什么信息,随着他的记忆留在了服务区里。
一定有的。
杨知澄定了定神,又继续看了下去。
书里全是死在服务区的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零零散散的。而当他几乎要失去耐心时,书页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面。
他的视线定格在最后一段话上。
说是段,其实也只有短短一两句。
【我将那枚平安符留在了尸体上。那大约不是他的尸体,也不是我的。
尸体很重要……尸体非常重要。】
……平安符?
这敏感的字眼突然引起了杨知澄的警觉。他盯着这一句话,心脏突突跳动。
平安符,和D4444列车里找到的平安符是同一个东西吗?
杨知澄坐直了身子,在湿热的晚风下,他舔了舔嘴唇。
一定是宋观南留给他的。
他必须找到那枚平安符!
段宁茜方才说起,她模糊的记忆中,曾有个人在她的耳边反复强调——“‘跟着他们,找到尸体。’”
还有人对这具尸体有所图谋。
没有丝毫犹豫,杨知澄站起身。
宋观南还站在他身旁。他牵着宋观南的手,走入笼罩在停车场中的夜色。
身后车里的灯在他们逐渐走远时熄灭了。美食街在他们离开后,又恢复了废弃的模样。
放眼望去,只剩下超市,仍然亮着明黄色的光,像黑夜中的烛火。
杨知澄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
他左手牵着宋观南,右手紧握着剁骨刀,走向超市狭窄的大门。
超市的门槛被踩得凹陷了下去,金属推拉门的连接处锈迹斑斑。杨知澄一进超市,便看见个简陋的收银台,还有一个穿着红马甲的女人。
女人静静地站在收银台后,见两人进来,身体朝着他们转了转。
“买什么东西啊。”她问。
杨知澄没抬头,也没理她。
他还记得前往地下室的方向,闷头绕过货架,向超市深处走去。
服务区里的陈设皆偏窄小逼仄,超市里也一样。杨知澄和宋观南没办法并排走,只能一前一后,艰难地穿过一排排货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