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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踩过地上的杂草,和灯盖的玻璃碎屑。木屋门口的镜子不断地映出他的身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但没过多久,那人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身形猛地一顿,而后摔倒在地!
帽子在地上甩出一米多的距离。他趴在地上,一把抓起鸭舌帽,狼狈地爬了起来。
这时,卫生间镜中露出了他的侧脸。
是……
——是陶星。
杨知澄在看到这张脸时,瞬间生出了几分‘竟然是他,果然是他’的奇异感觉。
他没想到,这人真的与解铃人有关。陶星接近徐嘉然,或许就是为了靠近他。但他最近要么在外面到处跑,要么就和杜虞在一起,学校甚至都不大回,所以也没有给陶星可乘之机。
果然,不会有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身边,也不会有无端袭来的厄运。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杨知澄心中竟是有些诡异的安定。
“我认识他。”他轻声说。
宋观南低头看了他一眼。“他最近在有意接近我。”杨知澄补充道。
此时,镜子里的陶星站直身子。他抬起头,正巧触及红唇女人的面庞,又受惊地挪开目光。
他对着空气,似乎喊了些什么。
杨知澄从口型中依稀辨认出了“为什么”和“我不要”这几个字。
他‘不要’什么?
窗户背后的红唇女人仍然面目模糊,她看着陶星,嘴唇扬起,露出优雅的微笑。
风更大了,窗帘整片卷起,摇摇欲坠地挂在窗框边。
陶星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但仍是不断地摇头。
女人的面庞渐渐地发生了变化。
她嘴唇上的弧度慢慢放了下来,变成一条平直的线。
而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上,似乎缓缓地浮现出一张略显清晰的五官。
陶星的脸色更加惨白。他后退一步,也不摇头,只惊惧地盯着那幅画。
女人嘴唇轻轻翕动。
杨知澄看不清她说了什么,只看见镜中陶星的手抖了抖。
陶星仰起头,一语不发。
大约半分钟后,风停了。红色窗帘落下,遮住女人已然重新变得模糊不清的面庞。陶星在原地踌躇了一会,转身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当他穿过两栋木屋之间的小路之后,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坪映入眼帘。
草坪后的木屋大门敞开,露出映照着来人正脸的镜子。陶星深吸了一口气,下定某种决心似的,戴上鸭舌帽,从衣兜里取出一支蜡烛和一只打火机。
他按下打火机,明亮的火焰跳动,点燃了烛芯。
在做完这一切后,陶星便双手捧着这根细细的蜡烛,向木屋走去。
戴上帽子后,他的身影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暗。尽管四周没有木屋和路灯的阴影,他却像融入夜色中一般,整个人没入蜡烛背后的阴影里。
镜中他的脸扭曲一瞬,似乎歪了下头,而后便又忠实地映照着面前不断接近的人影,和摇曳的烛光。
只是那张脸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僵硬。
陶星踩上台阶,走入木门之中。在经过镜子的那一刻,原本忠实映照着他面庞的镜中人影表情突然扭曲。一只手从镜子里猛地探出,直直抓向他的脖颈!
蜡烛火光一亮。那只手在触碰到光亮时,似乎被蛊惑一般缓缓地停了下来,僵在原地。
陶星看都没看那只手一眼,只直奔屋内走去。
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在进屋后,他无视了那只布艺沙发,还有沙发上翻倒的咖啡杯,直奔二楼而去。当他踩着摇摇晃晃的楼梯走上二楼时,迎面便撞见一个矮小的老人。
老人静静地站在走廊正中央,背后是紧闭的窗户,和垂落的米白色窗帘。它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皱纹堆在一起,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向下撇着。
它似乎在看陶星,又似乎没有。夜色死寂,它的模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安的平静。
蜡油顺着蜡烛滴落在陶星的手心。陶星面色狰狞一瞬,又咬着牙强行忍耐了下来。
他捧着蜡烛,朝老人走去。
越走得近,老人布满皱纹的面庞就越清晰。它的眼白上攀爬着细密的血丝,泛灰的瞳孔中弥漫起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怨毒,和丝丝缕缕极难察觉的迷惘。
陶星脸色仍然狰狞得有些扭曲。
他看着老人,对它眼底那丝迷惘视若无睹,只紧紧捧着那根蜡烛向它走去。
老人在陶星接近时身体动了动,但在烛火下,它眼中不论是怨毒还是迷惘,都变成了一片死寂的麻木。
陶星便绕过它,走进卫生间里。
卫生间原本一片漆黑。烛火靠近,不知为何变得黯淡了些。火光映出白净的洗手台,背后的马桶和淋浴间的玻璃。花洒高高挂起,似乎常年未打理,已经积了一层水垢。
洗手台后的镜子完好,与布满水垢的花洒相比,干净得有些异样。
陶星明显地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嘴唇显示出他心中的不平静。
他踩上瓷砖,向马桶慢慢走去,而后伸手向背后的水箱。
水箱盖轻轻一跳,便开了。
下一刻,一只泡在水中的断脚骤然映入眼帘!
断脚颜色惨白,被折叠成一个怪异的姿势,将整个水箱塞满。陶星又深吸一口气,单手抓住蜡烛,猛地探入水箱,抓着断脚向外拉!
奇怪的是,断脚看起来只是简单地塞在水箱中,但在陶星露出明显用力的表情时,它却纹丝不动。
马桶盖轻轻颤动起来。
陶星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他咬牙,将摇曳的烛火靠近水箱。
断肢被笼罩在火光下,烛火摇动的速度瞬间加快。但与此同时,断肢也被他一点点地拉了出来!
马桶盖颤动得愈加剧烈。
一旁洗手池上的龙头忽然开始滴落液体,颜色鲜红的水落在白净的洗手台上,溅开一片又一片。
那支蜡烛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燃烧起来,蜡油不断地滑落。
陶星的手心到手腕上被灼烧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痕迹,表情亦是越来越痛苦。
断肢被缓缓地从水箱中拔出,露出包裹着骨头的小腿,和截面处惨白的骨茬。
干净得古怪的镜子里原本映照着陶星的面庞,此时却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蛛网般的裂痕慢慢地从镜中央弥漫开来,迅速布满整个镜面!
陶星用力一拔,踉跄一步,赶在蜡烛还剩四分之一时,将那条断腿彻底拉出了水箱。
马桶盖疯狂地抖动了起来。原本是白色的陶瓷质地,但盖子底下却是一片诡异的黑暗。水龙头里汩汩涌出红色液体,没过一会,便在洗手池中积了一小汪!
陶星显然不想在这可怖的卫生间中多留。他抱起那只断腿,举着只剩下浅浅一段的蜡烛,便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