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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观南!
他们以为是杜远桥的那只鬼面部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脸。而那只顶着杨知澄面庞的鬼,或许压根就是宋衍故意放出来迷惑两人的烟雾弹。
他们先入为主地以它为佐证,却完全忘了后来出现的新郎鬼,其实和杨知澄毫无关系。
所有的一切都是障眼法。宋观南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杜媛心意外之下接触到了真相,便被宋衍灭口了。
谎言编制出模糊的网。或许看清真相只需要一个契机,但他们竟然都没有想通。
砰!
房门被重重推开。有人粗暴地扣住杨知澄的肩膀,将他猛地按在地上。
额头上传来闷痛,又淹没在左手伤口撕裂般的疼痛之中。杨知澄眼前一白,气还没传过来,左手便再次被人按住了。
“鬼钉呢?被他丢哪里去了?”有人急冲冲地问。
“在这呢。”另一个人回答。
手腕上传来钻入骨髓的剧痛。杨知澄惨叫一声,大脑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当他恢复神智时,那两人已经离开了房间。木门重重落锁,彻底将最后一丝希望隔绝在外。
稀薄的日光从小窗外落进屋内,杨知澄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手,又再次被那诡异的铁钉钉在了地上。
他无力地咳嗽了两声,无神地望着自己在日光下惨白扭曲的左手。
铁钉插在左手手腕的腕骨中。血似乎快流干了,只一点点地从伤口处往外渗。就像他怀中平安符消失后,无可避免地开始流逝的生命。
若真是如此……那他大约是活不了了。
杨知澄想。
宋观南会来救他吗?
不会的……就算会,也来不及了。
宋观南不可能贸贸然离开红楼……他应该是想独自引走危险。
这正中宋衍的下怀。
那木棺不知是为谁准备的。或许是宋观南,或许是他自己……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一定会死在宋观南之前,作为宋观南成为鬼蛊的垫脚石。
他一定是活不了了。
可宋观南……
杨知澄右手指尖神经质地颤了颤。
他一死,就轮到宋观南了。
想到这里,杨知澄混沌的大脑陡然一个激灵。
他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枚倾斜着插入地板的鬼钉。
不能死。
宋观南不能死。
杨知澄急促地吸着气,冰凉的空气一路灌进身体里,饮鸩止渴般短暂地驱散了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
他可以再一次拔掉那根鬼钉。但拔掉之后,他也绝对没有办法带着这丝毫使不上力的身体逃离红楼。
且不说看管他的那些人。这红楼里除了棺材前的四只鬼以外,一定还有其他的鬼。
不可能的。
他无法离开这里。
杨知澄胸口快速起伏,疼痛更加强烈地席卷而来,几乎将他勉力维持的思绪搅乱。
如果变成鬼呢?
清醒让疼痛变得更清晰。杨知澄咬着嘴唇,冰冷无情地想着。
如果他变成鬼,能离开红楼吗?
或许能,或许也同样逃不出去。可就算逃出去,他要上哪里去找宋观南?
不行,都不行。
杨知澄指尖颤了颤。
他该怎么办?
在迷茫和痛苦的双重折磨下,时间被拉得极长极长。杨知澄躺在坚硬的地面上,看着自己手腕上一点点地涌出鲜血,伤口处狰狞的皮肤也已被染成紫红色。
他无法长时间保持清醒,意识时有时无。但每一次看清面前的景象时,他能看到的,都是那枚诡异的铁钉。鲜血渗入铁钉的花纹,又顺着钉子流进石砖的缝隙里。
过了很久很久,窗外的日光才缓慢地被森冷夜色取而代之。
杨知澄又浑浑噩噩地在清醒和茫然间徘徊了一阵。接着,在寂静的房间里,轻轻的开门声传了过来。
有人快步向他走近,在模糊的黑暗中,杨知澄只能看到一双胶鞋。而那人径直伸手,粗暴地将铁钉拔了下来。
疼痛卷土重来,杨知澄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当他再一次感知到自己在何处时,他正被人拖行,石砖粗糙的表面摩擦着他已经麻木的身体。
那人一路向前,又经过一条曲折向下的楼梯。杨知澄视线变得模糊,只能看见那双穿着胶鞋的脚,在不断地交错着。
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一片刺眼的红。
红色几乎沾满了整个视野。杨知澄勉力眨了下眼——那似乎是一个无波无澜的水池。
过了一会,他的思绪才迟钝地转过弯来。
不是水池,是血池。
血池旁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人,身着黑色长衫,面容漠然冷淡。
是宋衍。
杨知澄瞳孔一缩。
宋衍是来杀他的吗?
不,他现在还不能死。
“宋衍……”杨知澄死死盯着宋衍,露出哀求的表情,意图拖延时间,“不要杀我……”
“宋观南……还在等我……我死了,他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宋衍却恍若未闻。
那人拎着杨知澄,直接将他扔了进去。毫无温度的血液夹杂着刺鼻得血腥味一瞬间包裹住杨知澄的全部感官。
他条件反射地咳嗽起来,又因为牵动伤口,而整个人摔进了血池之中。
在进入血池的那一刻,杨知澄便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往自己的身体里钻。
他凭空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立刻挣扎了起来。
“……换……”
血池外好像有人在说话:“……不肯……没办法……”
血池黏黏糊糊,杨知澄尝试了几次,却像掉进沼泽似的,完全无法脱身。
“……先换血。”宋衍说。
“那,那边……”
“先不用管。”宋衍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直接告诉他这个消息,他支撑不住的。”
杨知澄勉力抬起了头,便在一片黑暗之中看见了宋衍模糊的轮廓。
另一个说话的人站在血池边缘,而宋衍似乎是站在房门口,离杨知澄有些远。他的面孔较之常人要更白一些,看起来森然诡异。
杨知澄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发现嗓子沙哑,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不……”他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宋衍仍然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漠不关心地转身离开。
而血池边上那人四下望了望,接着后退一步,关上了屋门。
落锁的声音响起,屋里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杨知澄整个身子几乎都没在水池中,除了被手臂支起的头。他眯着眼,试图检查自己在血水中隐现的左手。
不幸的是,左手已然彻底与身体失去了联系。而右手的手心一片焦黑,也早已失去知觉——不过好在,右手仍然能用。
血水粘稠得有些怪异。尽管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