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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转头,看见橱窗里的马修正在给钱。他将主意打在了面包师送给他的点心上,接着心里响起了父亲的教导。

“离开桌后是不可以吃东西的。”

他又打消了偷吃的念头。

突然,一个黑影从身旁跑过去,趁着他放松的时刻轻而易举夺下了他怀抱里的面包,还用肩膀将他撞开了,他重心不稳径直摔进了脏兮兮的水坑,泥巴混着水溅上面颊,他尝到了怪味。

“少爷!”马修来不及拿面包师找给他的钱,急忙跑出门口搀扶,“您怎么样了?”

他被扶起来,再看向抢劫犯逃跑的方向,身影恰巧拐进了巷子。

“我去喊人来收拾掉!”

“等等,”他及时抓住马修的衣角,平静地说,“不用了,只是个饿坏的乞丐。”

马修皱着眉看满身泥垢的少爷,脖颈也溅了泥点,他从上衣的内夹里拿出丝巾,边擦着少爷脏掉的衣服边安慰说:“庆幸没有受伤,否则我不知道要怎样向公爵交代了。”

“看上去是巷子里的。”布兰温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马修发现少爷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拐角的小巷入口,他说:“您买面包也是为了发给他们,对吗?”

布兰温低头环视脚边,接着吩咐打开车门,脱掉了外套坐进车里,以免把车厢的真皮沙发弄脏了。

抢劫面包算是意外,马修拿出夹层中的怀表,指尖挑开表盖,确认了一眼时间。

“你的手表呢?”布兰温关车门前余光掠过马修的手腕,随口问,“坏了吗?”

“当作生日礼物送人了。”马修并不避讳,虽说那块表是少爷送的。

布兰温没再追问,既然送出去,就不是他的了。

马修回店内处理剩下的事,不稍片刻,他出来把买好的甜点和面包分开放在驾驶位存储物品的位置,车轮慢慢动起来,滚过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水坑。

第2章 BlAckGuERin(二)

雾都潮湿了很久,越往巷子的深处跑,梅雨天特有的臭味越刺鼻,混杂着楼下排水沟的异味,执行公务的警员也不愿意踏足。不知道哪家的生意没谈妥,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男人提着裤子跑出楼道,差点与迎面的小个子撞上。男人几乎要摔进臭水沟,追来的女人提住了衣领才幸免于难。

“你这只……”男人稳住身形欲言又止,那小子已经不见踪影了,“跑得还挺快。”

开口的旧皮鞋踩着水坑,一路跑出巷子,尾巴吐烟的车盒子从眼前的马路经过,对面就是圣玛利亚孤儿院的大门。两扇生锈的铁门半敞,门口没有人影。快速穿过去,进门后是一片湿草地,由孤儿院的修女栽植和管理。没错,孤儿院的前身其实是一座规模较小的教堂。

草地上的铁艺长椅和秋千是扩建时安装的,给孩子们玩游戏以及休息的地方,尽管面积不宽敞,但好歹有足够奔跑的位置,也算是一个花园了。

高墙围着中间的一栋三层楼房,有两处门口,一处在楼的中央,正面朝着大门;一处是通向厨房的偏门,方便货车运送蔬菜和面粉。

临近傍晚,草坪上没有孩子活动,修女与护工也在厨房忙碌着,脚下碎石铺就的小路延伸至尽头的门,门悄然由内拉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只向外窥探的眼睛。

“伯德哥哥。”女孩将缝隙拉宽,很小声地唤两三步外的男孩。

男孩单手紧紧抱着纸袋里的面包,指尖碰唇,示意小女孩不要出声。

小女孩看见面包,眼睛一下明亮,她让口中的“伯德哥哥”进门,然后小心翼翼将门再次关闭。

门后是一条走道,走到尽头就是楼梯,楼梯的左边是教室和教堂,右边是杂物房和厨房,而楼上就是睡觉的卧室。伯德脚步走得极轻极快,牵着小女孩赶紧上楼。

孤儿院有三间是属于孩子的居住室,伯德上二楼朝右边走廊步去,在尽头的第二间房停下脚步,女孩帮忙拧动门把手,“吱呀”门开了。

在房间里等待伯德的孩子听见声音,一个个先看过来,然后从床上下来迎接他。

“伯德哥哥。”

他们将伯德当作哥哥,因为孤儿院里年纪最大的就是十二岁的他,其次是门口迎接他的女孩尤娜。

尤娜示意他们要小声,不要引起神父和修女的注意,接着轻轻关上门。

其中一个小男孩拨动尤娜送给他的八音盒,钢琴弹奏的音乐缓缓流出,他希望通过这样来掩盖房间里其他的响声。

房间的布置很简陋,只有几张木头打造的小床,中间由并排的两张旧书桌隔开,桌上摆放着一些日常用的物品和孩子们四处收集的报纸。

他们的房间是没有椅子的,于是两个或三个相挨坐上床边,睁着亮晶晶的双眼期待着伯德。

伯德把怀里的面包先分给了尤娜,由尤娜再掰成两半分下去,因为伯德抢回来的面包太少了,如果一人一块是不够分的。

孩子们拿到面包先闻一闻,尽管已经凉了,但奶香味依然在,还没有吃进嘴里,他们就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似乎一块能够充饥的面包就是他们的全世界。

最后半片面包,尤娜给了伯德,她分明比伯德小半岁,却如同长姐,有好吃的好玩的总会留给他。

“我在外面吃过了。”伯德纯真地笑一笑。

然而就在八音盒的钢琴声戛然而止后,他的肚皮“咕噜噜”地抗议了。

尤娜也浅浅笑了,温柔地说:“父亲会有吃的给我,你先吃,没关系。”

神父加里韦斯特就是尤娜口中的父亲,这家孤儿院的管理者。

伯德由衷的不喜欢这个五十几岁,整日穿着黑沉沉的袍子,胸前缀着银色十字架却满嘴鬼话的男人。因为这个人渣以耶稣的名义,只允许他们一天吃一顿,致使他们每天都在挨饿,甚至饿得夜里也无法入睡。

孤儿院收留他们这样无家可归的孩子是报纸上写的所谓的做慈善,伯德虽然年纪小,但他明白慈善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在韦斯特神父的身上,看不见一种叫善良的品质。

那个男人刻薄并且不好惹,他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成为神父和慈善家。

八音盒中的机关再次转动,门猛地被推开了,在场的孩子都吓了一跳,韦斯特神父犹如张牙舞爪的怪物,黑着脸站在门前。他首先朝伯德下手,拽住了骨瘦如柴的手臂低吼,“肮脏的东西,谁批准你踏出铁门半步!给我滚去禁闭室反省!”

伯德在来孤儿院之前也是乞丐,白天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乞讨,夜里睡在脏乱不堪的巷子中,生活里只有臭水沟的味道和满地乱窜的老鼠。不是每一次向行人伸手,都会有好心的回应,必要时,他要从野狗的嘴里抢吃的,哪怕是长了蛆的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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