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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 养不起。”
廉婆子嘴上是这么说,但声音干涩的很,添丁进口是喜事, 但家里已经有了个能换彩礼的孙女,养不起第二个需要交税的女娃,就算女孩儿不比男孩儿精贵, 小时候一口米汤,长大了一碗刷锅水养活也是一样。
“我听说了个消息,外面有人收女娃, 只要满了五岁,一个就给五块钱。”
史老婆子神秘兮兮的说道,廉婆子睁大了眼,哪怕知道自家没有合适的人选,也下意识的追问:
“这么小的年纪,收去做什么?”
穷人家的女娃不精贵,两三岁开始做活的比比皆是,五岁踩着板凳做饭也没什么人觉得不对,可大户人家讲究,便是最小的丫头也要七八岁上下,这么小的年纪这么高的价钱,廉婆子不想往别处想,但能吞下这么多数量的地方,除了妓院……
“你想哪去了,人家是正经地方。”
瞧出廉婆子念头的史老婆子哭笑不得的说道,丝毫没想起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跟廉婆子不能说是毫无区别,只能说一模一样。
“正经地方就好,可惜我家没有女娃。”
廉婆子松了口气,遗憾又涌了上来,早知道小女娘有人能要,她当年就再坚持坚持,好歹保下几个。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廉婆子心里知道,就算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也不会保下女娃——她要是敢开口,廉家是真的能把她连着孙女一起赶出去的,到时候就是老带小一起死,根本熬不到跟史老婆子聊天的现在。
“怎么没有,你儿媳妇不是要生了吗。”
史老婆子铺垫半天,终于说到了正事上。
“刚出生的娃娃人家也要?”
廉婆子没当回事,要是男娃可能还要费些功夫,女娃趁着天亮的时候四处走走,一点儿钱不要就能选个合心意的,怎么可能非要她家的。
“刚出生的当然不要,但可以养到五岁再送过去啊。”
史老婆子见廉婆子一脸看神经病的模样,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没把事情说清楚,赶紧解释道:
“那边说了,要是家里愿意签订契书,等孩子满了五岁便让她们带走,孩子就相当于被他们提前买了,孩子离五岁差几年,就给几年的钱和粮食,但孩子要是在带走之前死了,那就得赔偿。”
史老婆子见廉婆子还是有些不理解,就用身边的事情给人举例子结实:
“要是你儿媳生的这个女娃愿意给她们,只要签了契书摁了手印,孩子五岁前虽然还是在家里过日子,但人已经被她们定下了,只是暂时寄养在你家里,你懂不?”
廉婆子愣愣的想了一会儿,点头。
“寄养是要给钱的,所以从孩子出生到五岁,她们每年都会送十五斤大米,加上五毛钱当做当做寄养费,五岁就直接把人带走,但要是在死了伤了,那这个寄养费就得还回去,还得给赔偿,能听明白不?”
廉婆子想了一会儿,开口:
“五岁带走的时候,不给钱吗?”
史老婆子摇摇头,她当时也想了许久才弄明白其中的差别。
“从出生定下,其实就相当于把孙女卖了,人家只是家里暂时腾不出手,先放到你这,后面有空档的时候带走,别家的人在你家死了,你收的钱还回去,给赔偿不是应当的吗。”
廉婆子下意识的摇头,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其中的区别:她花钱从木匠那边买了个柜子,但因为家里放不下,就给了点钱先存在木匠手上,等家里能放下了,就把柜子带走。
柜子带走的时候虽然没有付钱,但在做好的时候已经付了钱,要是木匠觉得柜子存在他手上久了就真成了他的东西,或者因为柜子坏了就当没这回事,不退钱,那廉婆子是不答应的。
“那十五斤大米加五毛钱,也凑不够一个袁大头啊。”
廉婆子没学过算术,但多少钱能换多少东西还是知道的,虽然官价是十个一毛的银角子能换一块钱,可市场上就没这个价,十一角能换一元已经是顶顶的良心,多数都是十二三角钱才能换一个银元。
一个货真价实的袁大头能换三十多斤大米,十五斤大米抵不了半个银元,五角的小洋也抵不了半个银元,别家养五年的女孩儿有五个银元,她家得不到同样的钱,总觉得别扭。
史老婆子听出廉婆子的意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为什么她有时候不想跟廉婆子说话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是那一大家子的人,想着我往家里多扒拉东西,可这个钱根本到不了她手上,她也做不了这钱的主儿,只有骂名黑锅屎盆子实打实扣在她身上。
“这是寄养,你要是觉得这钱少了,就先让家里把女娃养到五岁,再带给她们,也能拿到五块钱。”
人家收年龄不到的孩子,本就是冒了风险的,价钱低些不是很正常吗,况且那所谓的寄养费她就不信都能花在孩子手上,刚出生的娃娃吃奶就行,做娘的胸口没货喝米汤也能活,等孩子稍大些,给口饿不死的刷锅水能花几个钱。
“那要是两岁的女娃……”
廉婆子被史老婆子用眼神一横,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却还是有点儿疑惑没理清楚。
“一样免费收,给三年的寄养费。”
这些都是提前定好的规矩,史老婆子打探的明明白白。
“那不是养的越大越亏?”
盘算完的廉婆子瞪大了眼睛,史老婆子倒是淡定的很。
“觉得亏就养到五岁嘛,到时候拿笔大钱就不亏了。”
史老婆子听不带太得这种话,除非是家里的宝贝蛋,不然一个女娃五年怎么都花不了多少钱,所谓的亏本,不过是瞧见别人赚得多,自己赚的少的说辞。
“而且人家收没到五岁的女娃还要审查,通不过还没法拿钱和粮食呢。”
正所谓有人抢的才是好东西,史老婆子这话一出,廉婆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堆笑的攀起了交情,好容易才哄得史老婆子松口。
“我手上的确有个名额,但这事情大,你回去跟家里说说,确定都能接受,就让你家那位,带着你和你儿子来摁手印。”
史老婆子也怕廉婆子回去又掉链子,直接定了时间。
“我最多等你三天,要是三天还不来,我可就另外找人了啊。”
廉婆子使劲点头,撒腿就往家跑,几步后又匆匆回来,把白菜薅在怀里才又匆匆家里去,第二天早上,廉婆子就带着家里人寻到了史老婆子,画了十字摁手印——其实他们昨晚就想来,但深夜寻史婆子的名声不大好听,最重要的事史婆子晚上不开门,才拖到了现在。
史老婆子瞧着廉家人往田埂去的背影,不自觉的将契书藏的更深了些:廉家儿媳这次生的娃娃,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