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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国,外交关系,民生保障,施行难易程度,最终效果好坏,对国家的经济影响,方方面面,被考虑的细致周到。
门没关,应该都是风从屋里吹出来的。
殷愿从屋子里飞出来,落在门口拦住刘彻。
宿主忙于这个商税,都累了好几天了!让宿主多睡一会儿怎么了?!
不准打扰!
刘彻同卫子夫坐到庭院的石桌旁,叫刘据和自己一同一张一张的看。
这么大的,能够更改一国的政策的决策权,他给的时候,只觉得反正殷灵毓还算忠心,才学也确实上佳,能放心去用,而且也得再给自己过目。
所以还算放心,放手。
或者说就是因为殷灵毓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配合而坦荡,所以他才不介意她隐瞒的那些事。
更何况,民生造物与国家政策是不一样的,说到底她想做什么都要通过自己。所以刘彻并没有那么多怀疑和担忧。
可是殷灵毓和他以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直白,纯粹,一心为公。
制定政策本身是个很难的事情,因为总要有人得到利益,而制定规则的人很难不偏向自己,还有自己所属的阶层。
可是他一行一行看过去,却找不到殷灵毓笔下谁才是受益者。
至少绝对不是高门望族,也不是她自己。
殷灵毓其实也是没办法。
她之前是真没去过诸侯与封国林立的时代,发明创造的东西没关系,可政策就需要无数细小的调整,才能确保得到想要的结果和效果。
如果直接上去就是照搬,比算缗告缗也未必能好多少。毕竟这两样政策表面看上去问题其实也不是很大,真正执行起来,才能看得出其中的可怕之处。
不考虑实际情况,再好的政策也不是万能的。
于是殷灵毓就开始了各种尝试和推演,索性她现在也不用上朝,窝在卫青给她留的屋子里就是写写算算,加班加点。
结果,到底还是没赶上刘彻的心急。
被饿醒的殷灵毓爬起来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百无聊赖的刘彻正一边催着刘据赶紧分析殷灵毓写的东西,一边用肉条逗着殷愿,一边嘴里还和卫子夫闲谈。
两人感情早就趋于平淡,但还尚算良好,颇有两分相敬如宾的味道。
“陛下来了?”殷灵毓从屋子里走出来,又饿又没睡醒,自以为与平常一样淡定平静,实则是在嘟嘟哝哝:“臣失仪了。”
刘彻看了好笑,抽出卫子夫的帕子扔给她:“把脸擦擦,精神精神。”
又扬声道:“来人!去做点儿饭菜来!”
下人早就预备好了,应声而去,殷灵毓给三人行了礼,就坐在了最后一个石墩子上,头还在一点一点。
“宿主,宿主,我给你当枕头,你再趴会儿。”殷愿挪过去。
“不用了阿愿,汉武帝好歹还在呢,那也太嚣张了。”殷灵毓以袖掩面,使劲儿揉了揉脸,下人也正将一碗鸡丝面配着小菜端了上来。
殷愿歪头:“好吧。”
然后猛一转脑袋,把刘彻随手放下的肉条抓起来就落到了树上。
哼!还不是被我拿到了!
“你这小雕可真是成精了。”刘彻吐槽了一句,给自己也看馋了,叫下人又端了三碗面上来。
吃过了饭,殷灵毓也终于清醒了过来:“陛下是来取商税制度的?臣还需要几天。”
“现在不是了。”刘彻道。
殷灵毓看了眼整整齐齐放在他手边的那些稿子。
“陛下都看过了?还未完善,所以未曾上奏陛下。”
“殷灵毓。”
刘彻站起身,高大的男人蓄着短须,平时爱笑。但沉下面色时目如寒星,气势迫人。
“朕很好奇一个问题。”
殷灵毓同样起身,拱手长揖。
“陛下请问。”
刘彻比她高太多了,他微微俯下身,仔细打量她。
“你不敬畏鬼神,不敬畏天地,甚至朕觉得你也不敬畏朕。”
“那你在敬畏谁?”
殷灵毓缓缓直起身,目光沉静地迎上刘彻的视线。
“陛下问臣敬畏谁……”她顿了顿,声音不卑不亢:“臣敬畏的,是「人」。”
刘彻挑眉:“人?”
“是。”殷灵毓点头:“臣敬畏那些在寒冬里仍挣扎求生的黔首。敬畏那些在战场上以血肉筑长城的将士,敬畏那些明知前路艰险却仍愿为民请命的官吏。”
“臣不惧鬼神,是因鬼神未曾救过饥饿的孩童,臣不畏天地,是因天地未曾怜悯过挣扎求生的百姓。”
少女抬眸,目光灼灼,眉眼清冷,犹带倦色,眼底却像有一场焚天的大火。
“臣敬畏人,敬畏人之性命单薄如沧海一粟,人不论在所谓的鬼神还是天灾面前看起来都太脆弱了。”
“可那些在绝境中仍不放弃的,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那些愿意为他人牺牲的,同样是人。”
“至于敬畏陛下与否。”殷灵毓轻笑一声:“若臣因畏惧而噤声,因谄媚而曲意,那才是对陛下,对大汉,对天下苍生最大的不敬。”
第三百二十九章 仁济
刘彻定定看着她,半晌,忽然笑了一声,似赞叹又似警告。
“但愿有朝一日,你不会因此后悔。”
刘彻何许人也?
汉景帝第十子,幼年封胶东王,景帝虽更喜栗姬之子刘荣,可对刘彻也算宠爱。
生母王娡,向来不给刘彻拖后腿,最终被封为皇后,且联手馆陶长公主刘嫖,为刘彻大大的奠定了封为太子的基础。
他说冠军侯天生富贵,可他自己何尝不是?
但作为皇子,物质条件极尽奢华的同时,政治风险也极高。
他的异母兄刘荣被废后遭迫害致死,生母王娡需谨慎经营才能保全其地位,他的地位跃升也更多得益于宫廷权谋,而非单纯的父爱。
被动浸染于宫廷斗争中,再加上七岁封太子,自小经受皇家教育。除了在窦太后处因政治观念的分歧而经受了些挫折,刘彻的人生相对幸福,顺利,没什么民生疾苦的体悟,也习惯了在充斥权谋和斗争的日子里给自己找路走,聪明果决,野心勃勃。
什么都可以权衡价值,可以抉择取舍,可以明码标价,可以……放弃。
但殷灵毓不一样,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太过纯粹,纯粹到让他这个帝王都觉得刺目。
他见过太多人了,阿谀奉承的,心怀鬼胎的,明哲保身的,可偏偏没见过这样的,像块温凉坚固的玉石,又像柄寒光出鞘的利剑。
明明掌握着足以搅动风云的能力,却敬畏那些平凡而微小的黔首。
这般性情,若是生在乱世,怕是早死了千百回。
他没办法理解她。
但这不妨碍他喜欢这样的人。
刘彻没有停留太久,而一道圣旨自长安城发出。
白狼部族长义父阿尔斯楞,获封仁济侯。
得知这个消息时,卫青与霍去病对视一眼,皆从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