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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给自己把脉。

来的太晚了,烧的有些久,损伤了肺脉不说,耳朵也有些听不清声音了。

但还好,不是彻底听不到。

殷灵毓撑起身子下床,穿衣。

“阿愿,回空间。”

“哦,好。”

殷灵毓一刻也没有停留,毫不犹豫的趁着夜色从后门离开。

这家她呆不了。

还不如离开这里。

不然,要么她和所有人吵起来,要么她会动手。

都不太好,毕竟这里是大明,是海家,而那是原身的长辈。

而且她现在也还只七八岁,占不到优势,但一直忍让,忍耐,又太浪费时间和精力。

道不同不相为谋,哪怕海瑞的确是个好官。

也幸好海瑞清贫,家里也没什么看管的人,殷灵毓也不会去偷他的钱。于是顺利的从隐蔽处从容走进夜色里。

次日一早,禁足的时间过去,海瑞看着熬的清香扑鼻的山药粥,想想又往里加了半勺糖,端着往女儿的屋子里走。

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晨光斜照进昏暗的屋内,床榻上空无一人,被褥叠得整齐,案几上摆着抄到一半的《女诫》,墨迹早已干透。

海瑞皱起眉头,放下粥碗。

“暂儿?”

他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几件粗布衣衫少了最旧的那套,妆奁里的铜板却一文未动。

海安闻声赶来,见此情景,惶然失措,明代士族最忌女儿私逃,老爷绝不可能去报官寻找小姐,小姐又没有吃的,没有银钱,这…这该如何是好?

“为一块糕饼,竟负气出走。”海瑞冷笑一声,袖中的手却攥紧了:“我海刚峰的女儿,宁可饿死在外,也不肯认错么?”

“好,好!她既自绝于家门,便与海氏再无瓜葛!去!将她的名字从族谱暂记页上划去!”

海安有心想劝,可海瑞做了决定,那便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好照办。

幸好,也只是暂时划去,不是除名,若除名才是再无转圜余地了。

海瑞回到书房坐下,半晌,又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和本地官员还是有些知交之情,还是私下托付一两句,尽早把这胆大妄为的女儿找回家,也免得出事,外面小人多,暂儿也还小,落到牙人手里就糟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偷渡

殷灵毓此时正在赶路。

空间里还是有准备一些应急的银钱的,以前她没动用过。但现在她病还没好,于是也不为难自己,将其拿出来应急。

天亮之后,殷灵毓也撑着离海家走出去很大一段距离,去又吃了碗清淡的馄饨,然后买了身衣服,几件首饰,一只笼子,将自己伪装成了送礼的小丫鬟。

至于礼,自然是殷愿友情出演。

“好俊的雕!”打行的伙计啧啧称奇,还想伸手去抚摸,殷愿脑袋一扬,躲开。

哼!幸好宿主给自己买的暂时小窝够大!

伙计只好收回手,笑道:“姑娘,我叫李清,这单子您确定就您自己和这只金雕吗?”

小姑娘七八岁,脸色苍白,衣料低调舒适,眉眼精致疏离,这份气度,的确不像是小门小户的样子,微微颔首道:“是,有些事情不便交代清楚,但钱一文不会少。”

给的钱确实不少,就算摸不清底细,也够他们赚了,李清笑的更加真诚。

“您确定是加急,是吧?”

“对。”

“好嘞,您在客房先住两日,船一到,咱们就出发。”

打行是镖局的前身,以武力替人押运货物,讨债或提供保护的民间组织,成员多习武,更接近雇佣打手,殷灵毓拿钱砸下去,又让他们查不清身份,对方倒也没敢起心思,妥帖的把人送到了船上。

海南到广州的航程并不算远,但海上行船,风向和水流决定一切,殷灵毓的船是打行安排的商船,顺路捎带些货物,也载几个散客,李清替她打点好了舱位。虽不宽敞,但胜在干净,避开了底舱的鱼腥和汗臭。

船老大是个黝黑精瘦的闽南人,出发前清早拜过妈祖,便指挥水手调整帆索,风向顺时,船行得快,甲板上水手们便闲散些,三三两两蹲在船舷边嚼槟榔,赌骰子,若是逆风,便得摇橹,船身摇晃得厉害。

殷灵毓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养病,隔壁是李清和另几个武艺更高的人,也是此行她的护卫。

船上伙食简单,咸鱼腌菜糙米饭,偶尔有新鲜蔬菜,也是从沿途小港补给的。

殷灵毓病未痊愈,胃口不佳,只挑清淡的吃,李清偶尔过来瞧一眼,见她安静,不挑,便也识趣的不多问。

倒是同船有个跑单帮的货郎,见她年纪小,又带只金雕,对她的背景有所猜测,总想搭话。

殷灵毓只作腼腆,低头不接茬,那人讨个没趣,没两日也就作罢。

航程过半,遇上一场小雨,雨水敲打船篷,甲板上湿漉漉的,水手们披着蓑衣继续干活,殷灵毓靠在窗边,看着灰蒙蒙的海面,远处偶尔有渔船掠过,往岸边的方向摇桨,与商船短暂相遇,又渐行渐远。

殷愿在笼子里抖了抖羽毛。

“宿主,海上有点晕乎乎的。”

“阿愿晕船?要回去吗?”

“不啦,我一下子消失他们还不得被吓坏了。”殷愿人模人样的叹气:“宿主去了广州要做什么?我能帮忙吗?”

“能。”殷灵毓说的毫不犹豫:“阿愿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现在是万历六年,戚继光早已被调去京城,在北京,河北一带镇守,但沿海倭寇仍旧猖獗。

与其想着什么和海瑞斗智斗勇,殷灵毓还是更愿意选择来想办法对付他们这些东西。

但殷愿并不是因为这些才重要,是它本身对她就很重要。

殷愿飞到殷灵毓旁边往她怀里蹭:“宿主,你又变小了。”

“是啊,抱不动阿愿了。”

殷愿思考。

“那我抱,不是,拎宿主?”

殷灵毓伸一根指头戳戳它。

“这个不可以。”

殷愿故意又蹭两下:“就要就要。”

“那你等我什么时候真成为你能拎动的小孩子吧。”殷灵毓无可奈何:“到时就给你拎。”

“嘿嘿(o^^o)就知道宿主最好啦!”

夜里,浪声轻缓,殷灵毓睡得浅,听见隔壁舱有人低声谈生意,又听见船老大骂水手偷懒。

一切琐碎而平常。

船老大也因此而高兴,没碰上倭寇,没遇到事故。对于跑海的人来说,平平安安就是最好的。

第五日清晨,陆地的轮廓出现在海平面上。

船缓缓靠岸,码头嘈杂声渐近,李清过来找殷灵毓结清尾款,殷灵毓点头谢过,提着笼子下船,很快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李清也就歇了旁的心思,摇摇头离开了。

找了处客栈,殷灵毓暂且住下养病。

高烧对身体的影响其实很严重,殷灵毓估摸着。如果不是她来了,原身不死也得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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