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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改的昏天黑地,下属还送来一个小丫头,张居正很难不扶额叹息,但还是抽空将殷灵毓安置妥当。
看着下属把小姑娘带走,张居正又灌了几口茶,把案上的公文再批了一大摞换下去,这才有空拆开信件细细阅览。
不到半年流转了好几个地方,殷灵毓熟练的拆开行李分别放下。
最多的就是各种半成品药物,以及一些医疗器械,剩下的就是一些个人用品。
张居正看信看的先是皱眉,然后久久无言。
他自诩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但这样年幼的姑娘,医术超群,性格利落,实在是难以叫人信服。
不过,元敬素来谨慎持重,应该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张居正对于信件的真实性还是不大怀疑的,只是对殷灵毓的年纪和医术不太相信。
但有戚继光极力作保,张居正思量一番,还是打算试试。
翌日上午,殷灵毓被叫到张居正的书房,跨进门槛时,张居正也正放下手中的公文,抬眼打量着眼前的殷灵毓。
小姑娘站得笔直,目光平静,眉眼清冷精致,沉静乖巧,看起来是很省心的孩子。但让人最在意的是眸中又有种不息的,灼灼的光芒。
张居正觉得殷灵毓身上这种感觉有些眼熟。但并未多想,端起茶盏,语气平淡:“戚元敬在信中将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老夫倒想听听你的脉案。”
“回张阁老,戚大人的病症主要在关节与目力,蠲痹汤治鹤膝风,明目饮代茶,另佐以针灸与食疗。”
张居正扫了眼脉案,指尖在「番椒」二字上顿了顿:“这东西能吃?”
“能散寒除湿。”
“如此说来,边关将士服之如何?”
“若将士们服用,可在一定程度上抵御边关寒湿之气,增强体魄,不过物极必反,也不能过多食用,且具体效果还需看将士们的体质与实际情况。”殷灵毓不卑不亢地答道。
张居正微微点头,话锋陡然一转,又问:“你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精湛,师从何人?”
“海外,民家。”殷灵毓只能加上海外两个字。
不加不行,以前有深山老林当掩护,现在明朝这个发展阶段,繁荣程度,不加个海外,别人再一问在哪里,她是真没办法了。
张居正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也不拆穿,转而问道:“老夫近日睡得浅,你可有法子?” 网?址?f?a?布?页??????????€?n???????????????????
第三百六十六章 让步
殷灵毓多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叹口气。
就是说,您看看您自己的黑眼圈好吗张大人?
抱个竹笋您都可以去当熊猫了,你不说也都能看出来你睡不好啊!
张居正被叹的莫名其妙,略微挑眉,看着殷灵毓上来给自己把脉。
殷灵毓垂眸无言。
气血两虚,阴虚火旺,下焦湿热,再加上长期操劳政务,久坐少动,思虑过度,肝郁化火,心脾两虚。
总结,再不休息,擎等着过劳死。
殷灵毓把完脉,收回手道:“张阁老脉象弦细而数,肝气郁结,心脾两虚。夜寐不安,多梦易醒,兼有头晕目眩,是也不是?”
张居正略一颔首:“确是如此。”
“此症当疏肝解郁,健脾养心。”殷灵毓提笔写方子,写了个酸枣仁汤加减,写了一些忌口和药膳。
张居正扫了眼药方:“就这些?”
“还有一事。”殷灵毓抬头直视张居正,神色认真:“张阁老需得每日亥时前就寝,至少睡足四个时辰。”
张居正失笑道:“殷小大夫,你可知内阁每日多少公文待批?”
“不知道,但我知道以大人的身体情况,必得静养调摄,若不然,长此以往,药石罔效。”
“老夫自有分寸。”张居正摆摆手,还是没当一回事,改革最需要的精力太多了,主少国疑,他一刻也不敢放松,更何况是放下政务专心调理身体。
殷灵毓没动,她要不能说服张居正,让他遵医嘱,病是肯定治不好的。
而且其实最麻烦的就是这些细碎的医嘱了,明代官员的宴席,饮食,都有不少问题,还有他们自己的作息,个人生活习惯,嗜好,她治完这个治那个,闲下来一总结发现源头就不对劲。
你们天天高盐高油脂,不规律饮食,还大量饮酒,过度进补,当身体能靠人参鹿茸对冲回来?
自那之后,殷灵毓就不光消渴症要写忌口写要药膳了,那是基本都给写,不写真不行,不写人家转头一个宴会再吃一套「水陆八珍」配精米白酒,然后回头伏案工作到天明,一碗人参汤下肚。
得!喝什么药都得白搭!
“张阁老若不肯听医嘱,这药吃了也是白吃。”
张居正低头看公文呢,还以为殷灵毓会走,抬手摁了摁太阳穴,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人家小大夫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
“罢了,老夫尽量早睡。”
“几时?”殷灵毓歪头盯着张居正,一寸不肯让。但也不显得咄咄逼人,张居正只能看到带着关切,担忧的执拗。
他在另一个自己教养的孩子眼里也曾经见到过。于是心中一颤,说出来的话不自觉的带上了长辈的慈和。
“好,小大夫大可以看着,老夫一定亥时前就寝,四个时辰一分不少,可好?”
张居正让了一步,殷灵毓见好就收,乖乖点头:“我去给大人煎药。”
“何须劳烦小大夫亲自动手。”张居正把人拦下,想了想从角落里翻出落灰的游记糊弄她,自己埋头又去批折子去了。
下人则端上了茶和点心。
殷灵毓就坐在一边翻开书,看着看着直犯困。
从戚继光那里一路上没睡好也就罢了,她这近半年各地奔波,不是在治病就是在制药,最开始那段时间自己也得喝药,一直也没怎么彻底放下心来。
如今总算是到了相对可以放心的,也是她的主要目标旁边,殷灵毓放松下来,倦意便开始浓重起来。
毕竟明朝中后期事实上称得上积重难返,张居正的政治措施说是为大明续命百年也并非虚言,这样的人若是能活得更久一些,得到更方便的一些东西,不愁不能比历史上做的更好。
前提是先活,毕竟张居正也五十多了,也已经因为过度的劳心费神而开始频频生病。若不是戚继光送了殷灵毓过来,张居正的症状还会加重直至卧床,最后向皇帝申请卧床休养。但因为改革正在关键的时刻而不了了之。
窗棂透过淡淡的初秋阳光,温和的流淌过睡着的人发丝,衣裳,安然静谧,张居正抬头舒展脖颈手腕顺便喝水,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小姑娘抱着半卷游记歪在圈椅里已经睡着了,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袖口沾了墨渍,柔软又带着些淡淡的疲惫,让张居正也跟着叹了口气。
该说她也许真的是初出茅庐,不知人心险恶,就这么大胆而敢于信任旁人?还是疑惑她居然如此信任和关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