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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

张居正是推行新政主要负责人,自然深知要动那些士绅的利益有多难,他们盘根错节,把持地方,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反弹。

殷灵毓的做法很巧妙,她不直接与士绅对抗,而是用那些蒸汽机,纺织机之类的新奇物事,给他们画了张更大的饼,那些原本对新政阳奉阴违的商人,现在为了更大的利益,反倒主动配合起清丈田亩来。

他负责用考成法整肃吏治,殷灵毓就用技术之利分化士绅,那些人要么被利益诱惑倒向他,要么被其他人排挤边缘化。

这样的做法是在与虎谋皮,张居正很清楚这一点,那些士绅今日能为利而来,明日就能为更大的利而反。

但眼下,至少在殷灵毓的协助下,新政推行确实顺利了许多,百姓也确实好过了一些。

甚至她还连带着让自己的名声和身体都好了不少。

张居正将那封信扔到一旁,笑言要告知太后,一起狠狠敲上他们一笔,争取将北方的军饷包出去,随后低头磨墨,将自己的疑问随着那墨条与砚台接触的那端一起消磨。

不论为什么,但她选择的是他,真切在受益的也是他。对他张居正来说,她既非寻常的政坛盟友,也非需要提防的野心之辈,而是案边一盏灯。

明亮,纯粹,照见前路,驱散孤独。

第四百零一章 絮语

他们是步伐一致的,心照不宣的执棋者。

但无论是谁,也都是天下这场棋局的一部分,挣不开,逃不脱。

想要掌控棋局更久些,那就要学会取舍。

所以张居正早就做好了随时弃子的准备。哪怕是他自己,必要时也不会犹豫。

只是殷灵毓踏了进来,带着她自己的能力,带着她所拥有的那些技术,如一个执剑的小将,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最可能出事,最可能被攻讦,最可能被放弃。

但依旧站在了他身侧。

看着他养病喝药,关怀他心情好恶,为他做他不能做的事,说不该说的话,然后乖乖的适时配合他「被管教」。让他们因为有求于他而不得不缓和态度,让他们因为利益和好处逐渐站到自己身后。

怎么会让人不触动呢?

这才是张居正不去怀疑,不去追问,多有回护的原因。

就算是他已年过半百,浸淫权势多年,熟谙朝堂规则。

也无法对此做到无动于衷。

朱翊钧那里,他最开始也托了冯保带去了不少批注过的书籍,想告诉他他仍旧是他的老师,至少他若能戒掉那烟,他不会让他落的太差的下场,不会在政治的权衡倾轧里也去推他一把。

可惜冯保后来告诉他,朱翊钧看也不看,直接扔进了火盆里,他便也未曾再送了。

其实朱翊钧的待遇不可谓不好,比如现在,朱翊钧虽被软禁在慈庆宫,但生活用度仍保持着帝王规格,每日清晨,宫人们仍按旧例捧着鎏金铜盆,织锦帕子伺候洗漱,榻上被褥帷帐是来自苏州的云锦,紫檀木榻上铺着层层软褥,案几摆着时令鲜果,御膳房照例呈上八珍玉食,偏殿里有冯保特意安排来解闷儿的说书先生,窗外的小花园里花开得极盛,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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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抚平朱翊钧。

说书先生的故事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窗外的花开得再盛也入不了他的眼。

在无数个不眠之夜,他反复回忆亲政时的风光,越想越觉得委屈。

为什么母后要这样对他?

为什么张居正不继续当个忠臣?

为什么殷灵毓那个妖女能得到所有人的追捧?

在他扭曲的认知里,李玉娥和张居正的关怀只是虚伪的表演,是胜利者的施舍。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为他抗争,连冯保这个大伴都倒向了他的母后。

凭什么?难道他不才是皇帝吗?凭什么因为一个鸦片就全都放弃了他?他明明还是正常的!他只是拿它止疼,怎么算得上是上瘾?!

这些没有答案的质问,最终都伴随着得不到鸦片抚慰的疼痛,化作复杂的恨意。

万历八年,春,大明对倭宣战。

新建的水师雄赳赳气昂昂的驾着蒸汽战船,准备整军出海,打响大明对外征战的第一枪。

殷灵毓很想去,奈何上到李玉娥张居正,下到申时行甚至那个曾经陪她赶赴疫区的侍卫庄临丰,没一个人同意。

说到底,她如今将将十岁,太小了,上战场,他们不放心,尤其还是出海。

乾清宫内,众人本来聚在一起商议后勤调拨,一听闻殷灵毓要随军出征,纷纷劝阻。

李玉娥眉头紧蹙:“灵毓,此事断不可为,海上风浪险恶,刀剑无眼,你若有个闪失,哀家损失可就大了。”

能不大么!前阵子新火炮火铳,还有从前的那些好东西,还有殷灵毓最近在教授太医们的所谓外科,以至于她现在都不考虑殷灵毓对她的威胁了,风险的确有,好处更多啊!

张居正放下茶盏,语气沉稳:“灵毓,战阵之事非儿戏,倭寇凶残。若见我军中有孩童,必生轻慢之心,反倒误事。”

他往常一说话殷灵毓是听的,但今天明显不一样,殷灵毓有些闷闷的,不太想放弃的样子。于是申时行也跟着温声劝解道:“殷国师,太医院新得了几味海外药材,正等着你帮忙辨识呢!”

冯保吩咐手下的小公公把稀罕的杨梅和荔枝拿冰镇着端上来,亲自从托盘上给每人分得几口,李玉娥拿银叉吃上一口,含着那沁丝丝的冰甜,灵光一闪。

“好孩子,你入京前不是与戚将军相熟?这大炮火铳也得分拨北地一些,可战船他们却是用不上的,是不是?那蒙古和女真也是一大祸患,不若你再给北地将士们和戚将军也想想办法?”

说是想办法,其实就是转移殷灵毓的注意力,给她找些事情做,李玉娥这话一出,其他人也把话题努力往这边拽。 w?a?n?g?址?发?b?u?Y?e?ì??????????n?????????????﹒??????

张居正顺着太后的话头说道:“北疆确需未雨绸缪,辽东李成梁虽善战,然女真各部近来蠢蠢欲动,王杲残部仍在暗中串联。若能加大火器投入,使边军以少胜多,则可省下大量军饷。”

“正是,下官查阅近年战报,蓟镇一带每至深秋便需增兵防守。若能将那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的火炮部署在长城沿线就好了。只可惜,现在做出来那几台都送去了广东那边。”

“末将驻守宣府时常见到,鞑子骑兵来去如风,那连发火铳最应该就先调拨北地。”说起这事,武将还有点子幽怨,但毕竟对外战争也是战争,他们不少人蹭到了队伍里,再加上又不是不做第二批了,倒也没闹起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辽东布防,九边军需,草原情报说得绘声绘色,见殷灵毓已经在思索起来,才渐渐收声。

不坚持要去就行,不然,他们可能还真拿这神秘莫测的国师没办法。除了张江陵能管管她,谁还敢把人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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