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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能呼风唤雨。
可就是叫人没办法把眼睛移开。
女子眉眼精致明烈,神色沉静清冷,身型挺拔匀称,纷飞的风霜雪雾和灼热的流动光彩对撞出她的眼眸,昏暗的天色里,只有她恍若天上月华,肆意朗照。
她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带着剑走进大殿,身后一声啼叫,她便头也不回的抬起一只手,接住一只急急忙忙俯冲过来的,神骏庞大的海东青。
那对利爪握住她的小臂,但抬起的袖口也露出一截儿锁子甲的护臂,看起来正是给那海东青站的地方。
殷愿落好站稳,然后控制好爪子的力气,挪到殷灵毓肩上。
康熙的目光带着恨意,带着不甘,审视,甚至还有茫然。
“你赢了。”
他沉重的叹息。
殷灵毓淡淡笑了声。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康熙将手摁在那张诏书上,手掌宽大,干枯,微微颤抖,青筋凸起,带着老人斑。
他把诏书往前推了推,示意殷灵毓取走它,留下对自己这个末代帝王的判决。
殷灵毓伸出一只手,把诏书转到自己的方向,那只手指尖带着薄茧,带着属于少年人的活力,同样落在明黄布帛上。
就好像这天下的交替。 W?a?n?g?址?F?a?b?u?Y?e?í????????è?n?②??????5?.???????
康熙有些晃神,脑海里便突然这样想。
但那只手松开了。
那女子轻轻道:“禅位便不必了,退位即可。”
康熙那只仍旧压在诏书上的手猛然一颤。
“退位……即可?”
他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低而嘶哑,仿佛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不要禅位?你不登基?不称帝?”
殷灵毓平静而坦然。
来之前,当下属们仍旧没有彻底摆脱思想上的束缚,又一次试图劝说她称帝时,她便给出了确切的回答。
她不是来重复一次又一次的王朝更替的。
她是来换一片新天地的。
女子的声音仍旧温和坚定,清泠泠的。
“华夏是天下人的华夏。”
康熙浑浊的眼睛骤然抬起,死死盯住殷灵毓,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一生困于权术,所有的争斗,算计,甚至父子相残,都是为了这张龙椅,为了「皇帝」这个名号所带来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所以他无法想象,有人历尽千辛万苦,掀翻了一个庞大的朝廷,走到这乾清宫,却对这张椅子本身毫无兴趣。
康熙于是笑了起来,破罐子破摔般往后一靠,倒是难得的平静和真心实意。
“你今天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还没坐上这个位置。”
“等你真正尝到了言出法随,生杀予夺的滋味,你就会知道,你今天说的话有多么天真。”
“你总会变的……你会变得和朕一样,甚至比朕更甚,没有人能抗拒这种诱惑,没有,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在他看来,殷灵毓此刻的天真的,清高的理想。不过是胜利者的矫饰和未曾掌权的幼稚。
“陛下眼中的亘古不变,或许只是困于紫禁城方寸之地的回响。”
虽然用了「陛下」这一敬称,然而殷灵毓的话语中并无畏惧,只是尊重。
梁九功已经沉默却极有眼力见儿的搬了椅子又退回去,殷灵毓道了声谢,他一哆嗦,老老实实靠在墙角。
二人对坐。
康熙眼底满是惊异之色,复杂的情绪翻滚不休,殷灵毓看着他,神色坦然澄澈,话语一字一句,清晰而平静。
“我不明白陛下为何觉得,权力是可以单独分开来行使和支配的,权力也意味着责任,不是吗?”
“既然背负着他人的性命,未来,就没有任性的权利。所谓言出法随,生杀予夺,本质上就是在破坏律法的公正,而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不是在掌控权力,这是在成为权利的傀儡和附庸。”
“权力理应是人的工具,而不是人是权力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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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具吗?
康熙觉得冷,也觉得疲惫,于是阖眸问她。
“那你呢?你会怎么做?”
殷灵毓几乎没有过多思索。
“守我初心日月同长,尽我余生叩问民康,俯我肝胆照民所向,履我誓言如月悬疆。”
康熙无言片刻,深深吸口气,却不知道再如何开口。
他一生都在学习如何成为权力的主人,如何驾驭这头名为「皇权」的猛兽,如何用制衡,猜忌,恩威并施来确保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他勤政,他事必躬亲,他自诩为江山社稷耗尽了心血。
他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拥有」和「行使」权力。
他视权力为生命的延伸,为自我价值的终极体现。
所以权力也俘获了他。
他一生都在棋局中与人博弈,自以为掌控一切。直到此刻才发现,对手根本不是在和他下同一盘棋。
他毕生追求的,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件和农夫的锄头,铁匠的锤子无异的物事。
他输了。
输给了火器,输给了军队,输给了一种他永远无法理解,也永远无法拥有的……
理想。
良久,他才发出一声极轻极涩,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叹息。
带着认命的苦涩。
“原来……竟是如此……”
第四百五十章 篇章
他一生都在打磨,争夺,紧握名为「皇权」的这把刀,认为拥有了它就拥有了一切。
而殷灵毓却告诉他,刀本身不是目的,目的是用这把刀去做什么。
而他,似乎从未想过用这把刀去真正地「雕刻」出一个更好的天下。
他只是沉迷于持有这把刀的感觉。
康熙会不会理解,殷灵毓并不知晓,她其实只是来接手他的。
毕竟换谁处置都不太合适。
所以才有了这一场对话。
“那你会怎么处置朕?”
半晌,康熙又道。
殷灵毓摊手,一本正经:“按理来说,应该是公审判决,劳动改造,思想教育。但是您这也算高龄老人了,所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应该会酌情减轻一些。”
康熙一哽。
荒谬而可笑的感觉重新冲散了心头的悲凉。
这么说他之前还不服老呢,现在反而应该庆幸自己年纪大了?
“那朕的皇子皇孙,爱新觉罗的宗室勋贵呢?你待如何?”
“都一样,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贩夫走卒,只要作恶多端,都将在公审台上得到应有的判决,该劳改的劳改,该偿命的偿命。”
康熙自然还是很难理解她,但又觉得她不会骗自己,只是她的意思,是完全将满人与爱新觉罗一脉放到了和普通人一样的待遇里,于是不解道:“为何不赶尽杀绝?历朝历代,更迭之时,永绝后患才是常理。”
他们自己就是这么做的,消除一切旧王朝的印记。尤其是血统上的印记,以确保新朝的稳定。
殷灵毓颔首:“的确,对敌人最大的敬意,就是赶尽杀绝。”
“因为这承认了对方拥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