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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直接关联的臣工家宅,便是家族的旁支都要接受盘问, 忠顺将军府是这几日抄的家,许长义肯定是关押在天牢了,家中女眷如无意外, 是和旁的逆犯家眷一样,按法度关在寺狱候审,如今还没轮到许家受审,性命应当暂且无忧。”
“逆犯之妻一般是逃不脱了, 其余女眷审问详查后,若是真的无关,即便判罚,也不会太重。姊姊如果不放心,过后我再去仔细打听一番。”
垂眸,靴尖无声浅入她裙边,漫不经心挑晃。
郦兰心听着身侧人温声解释,心里的大石稍稍落下了些,又听见他肯为她费力专门去打听许家的事,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温酸。
“……林敬,真是多谢你了。”低声。
“姊姊说的哪里话?”男人的声音骤然扬起,似乎焦急,
“昨晚若非姊姊心善,救我回家,如今我恐怕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救命之恩,这些区区小事,哪里足够报姊姊恩情?”
郦兰心倒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也没你说的这么……你昨夜烧得滚烫,我只是喂了你一碗土方药罢了,你身上的伤撒的还是你自己带的金疮药,谈不上什么大恩。”
“这如何不是大恩?姊姊,热病本是会要命的。”他的声音更加恳切,
“我唤你姊姊,是真心想要报答恩情,姊姊不知,我如今无父无母,虽说唤大统领为义兄,实则我们这群自小被收入王府的人大多都将大统领认作师父和兄长。姊姊救了我,恩同再造,于我而言,就是新的家人,既是家里人,为姊姊解忧,自是我应当做的。”
郦兰心没想到偶然所救之人竟是这么个热诚情切的性子,真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一时间居然不知如何回应。
身侧的人好像也看出她的无措,不再继续说下去,自然而然抛了这一遭,接上先前:“姊姊,下车吧。”
郦兰心低头抿唇,由他牵着,下了马车。
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连花草摆动的声音都不曾有,她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被带到了何处,只感知得到林敬带着她一路七弯八绕,走过了很长一段路,上阶下阶,最后终于进了一个寒气逼人的地方。
郦兰心打了个冷战,又升至顶峰的恐惧降下时,肩膀被压着,倏地坐在一张硬椅上。
牵在腕上的手也抽离,伸到她的脑后,解开了缚于她眼上的黑巾。
然而极致的漆黑被扯去、适应后再看清周围的环境时,面色更加苍白。
重石垒筑的狭窄幽室,只有泛青的微弱火苗在角落晃动,明明此刻应当是白日,此处却没有光亮透进来。
她的面前挡着一扇屏风样的物什,只能看见另一端隐约一道人影。
抽气一瞬,下意识回头寻找此时此地唯一能够令自己安心的人。
然而她偏首的那一刻,两只炽热大掌已经预判了她的动作,疾自身后伸来,按住她脑袋两侧,轻松便把她的脸整个捧在掌心里,而后将她的视线挪回正前方。
“姊姊,审讯不会太久的,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林敬用最低的气声说完这句,撤手离开。
脚步声只持续了几下,人并未离开室内。
没给她继续挣扎和适应的时间,隔断的另一头响起手掌狠拍于案上的惊人重响,紧接着是沉而严肃的陌生斥声:
“犯妇郦氏。”
郦兰心身躯一颤。
手指攥紧,再也顾不上别的,心中只有涨满的紧张。
但出乎意料的,接下来的讯问竟没有这刚开始的一下骇人,
另一头的审讯官只是声音极度严肃,所问的事项却并不复杂,更没有将她往参与谋逆的方向去引。
她小的时候,乡亲邻里都是平头百姓,大家都说,一旦上了公堂、进了大牢,若是刑狱官员一意认为你身上有罪,审问时多少会表露出偏向,但凡你哪一句话答的有错漏,很可能会被抓着不放,一言不合,还会对你上刑,冤案错案可不少。
所以,她对牢狱这样的地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不过今日这一回受审,许是林敬打过招呼,她觉得审问她的这位官吏态度不仅不严苛,反而言语算得上尊重。
心态放松了不少的情况下,审问持续的时间竟不觉得很长,不多时,她听见另一端有椅凳挪动的声响,脚步走动,逐渐远去。
不知所措之时,身侧突然响起声音:“姊姊。”
郦兰心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林敬的轻笑声在寂静幽黑里更加清晰,靠近过来:“姊姊,结束了。”
说着,蹲在她的身前,下一刻,解开了她手上的木梏。
郦兰心愣了一瞬,而后眼中止不住漫上喜色:“结束了?那,我可以走了……?”
“不,现在还不能走。”他否掉她的期盼,“我不是说了吗,还得去向殿下求个情,不将姊姊划到许家罪眷里。”
郦兰心刚落下的心又吊了起来:“那,那要多久?”
“不会太久的,”身前的人蹲下也只比她矮一些,一双眼冷熠,
“义兄已经吩咐过了,我送姊姊去下头婢女的厢房里,姊姊在那等着,我去面见殿下。”
郦兰心听着他的打算,抿着唇,声音微抖:“……那,你去求情,你不要紧吗?”
宗懔瞳中微缩,怔住。
“我知道,我公爹参与了谋逆,我这些年,到底也和将军府一直有往来,你为我求情,就别将我全摘出去了,求得太多,对你也不好。”郦兰心垂首,细柔低声,缓缓,
“只要,不到杀头、流放的境地,我就心满意足了。”
“……若是这份情讨不了,那,那便算了吧,我说了,我只是给你喂了一碗药,你能不让我去寺狱里不见天日关着候审,已经做得够多了,不要为我拼上前程性命,不值当的。今日,真的多谢你了,旁的,我愿意听天由命。”
话音落下,良久,面前的人才有所动作。
“姊姊,”他俯下身,炽热呼吸能够直接打在她的裙上,“你知不知道……”
“你实在是太过良善了。”唇几乎碰触她下身薄裙的一瞬,又克制仰首。
轻笑:“我说了,不会让你出事的。”
郦兰心有些怔愣的看他,未来得及开口再回应,他又拿着黑巾覆上她的眼。
“走吧,我们出去。”
这一回,她的手上没了木梏,他牵她的腕更加贴合,走了几步,其实郦兰心想叫他给她根绳子牵着就好,但他的步履很快,她被握腕带着都有些跟不上,也无闲暇说话了。
不同于来时走了许久的路,林敬给她找的婢女厢房离她受审的地方并不远,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门被推开,又关阖。
黑巾再度被揭下,郦兰心快速眨眼,定睛看去,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