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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心要赴边关从军立功,直接离京去了西南,一走就是好几年,这事儿便也不了了之了。

而那人,身份比许渝不知高多少,如今是太子,过去是亲王,再往前是亲王世子。

总不可能没有的……

然婢女却依旧摇头:“通房也不是各家各府都有的呀,至少我们殿下没有,老王爷也没有,听说朝里不少文官大夫家里,都定了家规,不许养通房的。”

郦兰心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股奇异的软酸在心里搅转着,也不知是什么,反正,一会儿热,一会儿跳。

“夫人,殿下没有房内人,唯您一个,您说,这还不是爱重您吗?”婢女们围着她,吐着蜜糖甜语,

“夫人何需担忧这些,以殿下对您的心思,夫人什么都不必怕。”

“是啊是啊,殿下对夫人真是一片诚心,殿下从前从不近女色的。”

“夫人,只要夫人肯对殿下略敞开心扉,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殿下也要想方设法摘下来给您。”

“……”

婢女们不急着将人带去麓月厅了,抓住时机赶紧施展蜜嘴糖舌,她们可是得过小姜总管的命令的,要抓紧每一个在这位新夫人面前增添他们殿下光辉的机会。

做好了,重重有赏。

但方才那些话却也不是胡编乱造,而是她们真心实意说的,真得不能再真。

面前这位郦夫人,身为臣妻,还是寡妇,年岁比他们殿下还大了好几岁。

论容貌,虽然极尽柔腻之美,但要说艳貌冠京城、风姿绝天下,那还是不及。

论家世,等于没有,论才情,自然也不可能比得上那些世家贵女们,至于说拿捏男人的手腕,

她们看得很清楚,这位夫人是被他们殿下强掳来的,既是被掳来的,还谈什么拿不拿捏,不天天想着逃跑就不错了。

可就是这样处处都不合适,哪哪都不突出,甚至根本不爱他们的殿下的妇人,却把殿下吃得死死的。

先前日子,殿下疯魔了一样日理万机之中抽空学砍柴做饭,就是为了这位郦夫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殿下,是动了真心了。

然而,拿走了他们殿下真心的人,却连他们殿下没有过女人都不知道。

着实是太可笑。

“夫人,殿下为了您,真是花了太多心思,往后……”婢女们刚要继续。

“往后,他还会有别的人供他花心思的。”淡淡打断她们的话。

婢女们一时间噤若寒蝉,你看我我看你。

郦兰心抿过唇,垂下眼。

……她确实没料到,她是他的第一个。

但,说是这么说,第一个,难道就很了不起么。

他是要当皇帝的人,现在只有她一个,将来呢。

这样的“第一个”,有什么好值得甜蜜高兴的。

更何况,那人一直以来诡话连篇,说不准,他其实在西北有过女人,只不过为了麻痹她,下了令,要奴才们掩饰掉。

毕竟,他骗她都骗成习惯了,她实在不能轻易相信他和任何为他说话的人。

更不可能像婢女们说的“敞开心扉”。

她的心扉为他敞开过,得到的回报是一把带毒的尖刀。

“不是说去用午膳吗?”郦兰心轻声说,“带路吧。”

第八十一章 魂壳软甲

到麓月厅外时, 膳房下人们还在鱼贯出入,整座偏厅遵高山皓月之旨趣,檐牙斗拱、砚屏匾额、楹联板壁……俱透出清气庄重古韵。

甫一入厅门, 厅内婢女们莲步盈移,湘裙款促, 上前恭敬迎她:“夫人。”

对这样近乎八方围裹的服侍, 郦兰心下意识脚下半退, 但很快又复初, 努力平了心中闷慌,任由侍女们扶着往里处走。

大红酸枝螭龙纹圆桌上,珍馐奇馔、时新果品、蜜糕芳点摆满整面。

唯两处置放用以品膳的盏碟碗箸,在这满桌金盘玉壶银鼎琅碟的衬比下,竟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郦兰心登时有些瞠目。

虽她知晓天家必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奢华, 可眼前这景,实在也太过靡费。

这么一大桌,足足几十道肴品,便是每道只尝一口,也足小饱了。

先是西偏殿内那八座紫檀浮雕华柜,明镜妆台、百千珍饰,再是浴阁里堪比华宫小池的豪侈摆置, 如今吃个午膳,更铺出一副富贵至极撼人心目的横势。

像是要把最极致的锦绣荣华全在她眼前摊开来,让她瞧仔细, 看清楚。

郦兰心犹疑站在原地,有些踟蹰。

而此时桌旁已有人默然静坐,腰背英挺,衣袍已经换了一套, 偏首望见她来,长臂抬起,朝她伸手。

周围侍女们极有眼色退开,郦兰心顿了一瞬,然触及他微冷目锋和身上明显换过的衣衫时,忙移了步,把手放进他掌心。

被牵拉着,缓缓坐下,果不其然,肩背又被环住。

猛地一颤,下意识抬头看四周立着等着侍候的侍人们,却见周围人不知何时,全垂低了头。

好似已经预料到了何时该眼观鼻鼻观心。

郦兰心顿时更臊,手攥紧了裙摆。

她是学过高门规矩的,用膳的时候,坐哪,如何坐,怎么动筷,吃完后如何净口等等,都有讲究。

像现在这样,被男人半抱着紧密坐在一块,绝对不是规矩的作为。

让她方平静心里又泛起生闷的疼。

……被光天化日,当着下人们的面搂着侍膳的,通常,是婢妾娈奴、歌姬酒女之流。

她如今,确也就是这人的短暂玩物。

他把她带到这里来,待会儿,应当是要她服侍他的吧。

但她久不曾为人布过菜了,也不大知道他的喜好。

从前这人在青萝巷和她们用饭的次数不多,还多是看着她们吃,他自己不大动筷,如今看着眼前这些,大抵当时,他不多吃,是因为对他而言,能入口的太少。

也不知道当时他是如何忍下去的,又是发的哪门子魔疯,天潢贵胄的好日子不过,非得装惨弄鬼、忍饥忍渴骗戏她一个寡妇。

苦思间,下巴又被掐住,脑袋被偏转过来,对上面前足让眼睛看花的满桌膳肴。

宗懔引着她看这片已经不能仅用奢侈来概括的午膳,眸中略闪过不满:“看什么呢?”

他特意吩咐人,按她往常喜爱的口味做了这一整桌的膳食,她眼睛反倒飘去看旁边的奴才下人。

当他是死的?

郦兰心轻声:“……没有。”

神色掩饰不住的淡愁,柔弱,却失魂般的冷,仿佛精气神抽出了肉-体。

脑袋随他摆弄,眼睛顺从望了这满桌佳膳,但瞳仁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装着。

宗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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