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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的心意,从始至终,都是真的。”

郦兰心闭了闭眼,不再去与他争辩此间之事,只是疲惫轻声:“真心也好,假意也好,你想要我的身子,我给你了,你让我亲眼见了荣华富贵,我也看过了,只是我依旧不想接受而已,你说过会让我有选择的。”

“阿敬,这些日子,难道你还不倦吗?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然他怎可能就此罢休,死死盯她:“你对我,真就一点情意都没有过么?”

郦兰心指尖倏地颤了颤。

“……没有。”

短短两字,却足让面前的人疯魔发狂,发指眦裂。

猛地将她拉近,咬牙切齿:“没有?那这些日里,你和我之间情浓的时候,全是你装的?”

“如果你对我半点动心也没有,在行宫里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射猎?在东阳殿里的那一晚,你醉了之后为什么本能地和我亲近?如果你对我半点情意也没有,你方才为什么要说那些安慰理解的话,你全然恨我的话,你为什么不抗拒我到底?”

“现在你说,你全是装的?!”

郦兰心呼吸一窒,不自主有些慌乱,张口,却只说:“是因为我答应过,十五日里,会好好侍奉你!”

宗懔猛地一滞,眸中难以置信一闪而过。

时晌后,却笑了:“孤不信。”

“孤不信你对孤毫无感觉。”

郦兰心吸了口气,尽量稳住声线,几乎是劝了:“阿敬,你还年轻,所以你不知道,情意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早晚都会随风而散的。你今日喜爱我,可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你还会遇到旁的女子,遇到更心动的人的,到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你不是非我不可。”

“你将来要做皇帝,要治理江山,不都说,儿女情长是君主大忌吗?你相信我,时间会磨平一切的,你现在只是不甘罢了,你把我留在身边,我却不肯和你交心,但只要你把我放出去,你会发现,没过多久,你就不会想起有我这么个人了。再难受,也只是一时的,人一辈子这么长,总会过去的。”

“你放我走吧,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情,你就放过我吧,你难道没有听过,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若是将来你厌倦我了,你可以抽身离去,可是我呢?你不要说什么你不会,来年是灾是丰,明日是雨是晴你都料不准,你又怎么保证未来几十年的事?”

“阿敬,你太年轻了,你和我不一样,你生来就是天潢贵胄,你这般年岁就要坐上龙椅,你过得太顺了,所以你才会对我执着,因为我不肯顺从你,等你放我走了,你就会发现,其实,你可能根本没有那么喜爱我……”

宗懔静静盯着她掀张的朱唇,神色愈来愈漠,然压抑眼底的怒戾已然凝成了极度的痛恨。

他痛恨她说的每一个字。

她这副过来人的姿态,刺眼至极,她说着他不是爱她不过是不甘的话,更是让他恨不能她生来天哑。

往日他爱她的地方,现在全都变成了他最痛恨她的地方。

他爱她温柔似水,可是她的温柔会变成她欺骗他的伪装,她的温柔就是一条不曾停息的河流,无论到了哪里,对谁,都会滋润温养。

他爱她柔韧自洽的灵魂,他心疼她过去不得不如细草一样随波逐流,但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能够好好扎根,坚强地活下去。

可是现在,她的这份谨慎通透,这份顺迎暴风骤雨而不屈,这份看透世情的淡然,全部被她用成无情和冷漠,尽数施加在他的身上。

而他现在无论如何辩驳,无论说什么,她都不可能听进去了。

在她的眼里,世间的男人没有任何不同,她不肯交出她的心,因为她要保留离去的余地。

他此刻也能确定,她或许真的对那许渝没有情爱,对她而言,那死人,大抵责任多过情分。

她如此温柔和善,但又如此淡漠无情。

可他不信。

他不信,这世间就真的没有任何东西,能撬动她的心。

他更不信,她真的就这么看淡红尘,无欲无求。

郦兰心说完一长串的话语,只觉口干舌涩。

定睛往向眼前的人,却见他神色竟然平静了下来,望她的眼神深幽。

未来得及思索他是否是被她打动了,他便开了口:“你想好了要走?”

郦兰心一愣,心里咚咚跳起来:“……是。”

“你知不知道,孤已经要了你的身子,这天底下,就再也没人能碰你,你要是不留下来,就只能去做皇寺中的尼姑,从此青灯古佛?”他又沉声道。

郦兰心咽间动了,而后攥紧了手,沉重点了点头。

“你要是去了,想回来,可就难了。”宗懔狭眸微眯,“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郦兰心抿紧唇,依旧颔首。

“好,”他倏地放开她,冷冷笑起来,“那你就去吧,你如此有慧根,孤放你出家。”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青灯古佛,素餐淡饭的日子岂是好过的?

更何况,他就不信她全然对世俗毫无牵挂。

让她吃一回苦头也好,到时候,回来了,自然也就安分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没心没肺

“……真的?”郦兰心只觉心被一瞬紧攥住, 太过轻易得来反而叫人不敢置信。

宗懔冷眄她,清晰瞧见她眼中犹疑希冀,额颞又跳了两下:“真的。”

“既然你去意已决, 那孤放你出家,去京郊的玉镜寺。”一字一字沉重。

说罢, 紧盯着她反应。

郦兰心不大了解玉镜寺, 但也听过, 是皇家庵院, 寻常百姓都是不能在那里剃度出家的。

掩不住呼之欲出的轻松欣喜,双手十指绞紧又松:“那,那我现在就去收拾行囊!”

而后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我带自个儿的东西就成,殿下能否先让我回一趟青萝巷?府里这些衣衫首饰不好带去修行的……”

宗懔看着眼前妇人急不可耐、似乎久狱得释的模样,片霎间几欲开口将方才的话尽数收回, 险捺不住将她劈晕过去。

唇角衔了冷笑,眉间沉压郁极:“急什么?好歹你跟了孤一场,车马行囊自不会缺了你的,明日清早,你就走罢。”

听见“明早”,郦兰心抿紧了唇,然抬眼对上面前男人阴沉至极的脸色, 终还是将心中不安强行压下去。

只是一夜而已,一夜而已。

她此刻实在不宜再和他争辩太多,说的越多, 万一又戳中哪里不对,他又反悔了该如何是好。

垂了眼,有些期期艾艾:“那……今晚,我就搬到侍人房里吧, 不,府里有没有哪里空着的屋舍,柴房也成,让我凑合一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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