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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最好的东西全都捧来给她。
他给她噩梦,亦给她美梦,但无论是噩梦还是美梦,全都是梦。
梦,是不真实的。
他对她而言,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过往的人生里,只有残酷的、没有任何逃避余地的现实,没有过这样的梦,没有过他这样的人,所以,除了想法设法做一个缩头乌龟,她想不到任何别的可能,她只怕她的壳被敲碎,暴露在日光下的肉身,很快会在荆棘砾石遍布的地方枯败死亡。
可是现在,他还是来敲她最后的壳了。
屋子里静得没有一丁点声响。
她长久地怔住,动作也随之停止。
握着木箸的手微微颤着,良久,缓缓放下。
…
内侍监。
夜深,姜胡宝站在檐下,接过放药膳的呈盘,低声同面前的手下徒弟低语几句,随后吩咐他们守紧了外头,不许任何人接近,免得隔墙有耳。
小黄门领命便去,姜胡宝抬眼眺了,而后转身回屋内。
姜四海在黄花梨罗汉榻一侧松坐靠着引枕,眯着眼。
姜胡宝把呈盘在罗汉榻小几上放下,盛药膳的玉碗正摆在靠近老太监的一边:“爹,里头搁了最好的参芝,用些吧,对您身子好。”
姜四海眯紧的眼皮缝掀开了点,瞥了眼殷勤的干儿,轻哼了声,坐直身:“你倒还孝顺。”
姜胡宝笑眯眯地,紧接坐到另一边:“爹,什么叫倒还,我什么时候不孝顺了。”
汤勺放进玉碗里,慢搅着,搅汤的人却不急着喝:
“今个儿去了趟玉镜寺,回来陛下便赏了你一堆满的物件儿,瞧着,后头用不着你爹我再给你谋划什么了?”
姜胡宝笑道:“还亏得上回爹提点,要不是有爹在,我还不知道稀里糊涂到猴年马月呢。”
“你也就这张嘴了。”姜四海瞥他眼,尝了口药膳,滋了滋嘴,压低声,“听说,陛下让你拿着圣旨,去调派禁军了?”
闻言,姜胡宝便是一凛,回首朝房门处再看了一眼,方才点头应了声“嗯”。
姜四海了解自己这个干儿,也不问这回是不是为了郦夫人了,直接问:“你又给陛下出了什么好主意了?”
姜胡宝挠了挠鼻尖,这次倒没了得意的神色了,而是讪笑:“我还能出什么主意……”
郦夫人的软处,不就那些吗。
“倒也没什么,只是派了一队人马去清亭,又派人把夫人身边两个丫鬟接进宫里了,还有一队人马……”
“派去了湘原县的小喜乡。”
姜四海抬起眼看他。
姜胡宝挠了挠头,俯身凑得更近些,低声:“之前我们便查到夫人父母早逝,夫人供奉的都是牌位,儿子便与陛下提议给夫人双亲寻风水宝地,造个衣冠冢,”
“不曾想陛下却说暂且先不造衣冠冢,直接派了禁军,去夫人老家,让当地的县官乡官想法子,把夫人双亲尸骨的下落给找出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想想清楚
御驾离寺的第二日, 郦兰心便还是循着从前起居规矩,如常早殿早课早斋,听经修佛。
只是在大殿、抑或斋堂里, 偶对上班首执事们,后者面上总有些微不自在, 她也感受得到不时投在自己身上的诸般视线, 大多来自寺里年老年长的比丘尼们。
这寺里便是一方小天地, 没有密不透风的道理, 如今尚且只有少许人知道,等到那人像他所说的再多过来几趟,只怕瞒也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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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天子频频往尼姑庵来已是怪异至极,端那出行的阵仗便足够百姓津津乐道许久。
朝里臣工文武也不是傻子,不敢当着面戳破, 私下不知还要怎样沸议。
她不知宗懔要怎么收场,她如今心里乱的很,全然一团解不开的麻线,糟糟难理,亦不知将来要何去何从。
听完早课后,郦兰心按着时辰往省过院去。
行走在山道上,她忽地停下, 而后走到道边亭台里,寺里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处歇脚的亭子。
没了树木林叶遮蔽视线,站在高处遥遥眺瞻, 山飔清荡,风水吞吐,天高崖悬,云雾一色, 她甚至一瞬之间想要纵身一跃而下。
但她不是为了寻死,即便是当初被卖到京城里来,要给一个从未蒙面的男人冲喜,她都没有想过去死。
她只是觉得,要是能在这样旷畅朗清的天地里腾飞遨游,一定能将现在这些凡俗的恼恨纠葛尽数抛却忘掉。
从前许渝写字,她常常看他写一句诗——此身天地一虚舟,何处江山不自由。
当时她不明这句究竟有何意味,如今体悟到时却是在这样的境地里。
只可惜她没有那样广阔的胸怀,也没有那般自得自洽的妙思,她不是个通透的人,她活到现在这个年纪了,还会在夜里自己躺着的时候,偶尔抹一抹突然流出来的眼泪。
烟水云山万叠,却都不是她安身的归处。
轻吸了吸气,转身从亭子下来,接着朝后山走。
甫一进省过院,不等她先开口问候,太妃们便兴冲冲地朝她招手,每个人瞧着都是心情大好,就连无事就在躺椅上看书的胡太妃也不半躺着了,全都聚在一处闲话。
更惊的是,一眼看过去,触目处,院中的摆置物件儿大都更换一新,便是那冰冷冷的石桌石椅也铺上了绣罗垫、百花布,太妃们身上虽还穿着僧衣,可个个红光满面,精气神大好,面前桌上琳琅摆了许多东西。
郦兰心身微微一顿,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刚一坐下,王太嫔便笑眯眯地推来一碟显然不是玉镜寺斋堂能做出来的精贵糕点:“来来,快尝尝。”
郦兰心状若讶然:“这是?”
“金茶酥,这可是宫里的东西,”王太嫔边招呼她,自个儿也拿起来一块,咬了口,舒坦得眯了眯眼睛,
“多少年没吃过这样的好玩意儿了。”
旁的太妃也移过来好些精致各异的点心果子,什么红宝糕,香蜜银团,梅花豆露糍……甜香阵阵扑来。
王太嫔边吃便嘟囔:“你快吃快吃,慧宁她们全都不吃,说什么犯戒律,真是没口福。”
郦兰心笑了:“太嫔,我也不能吃的,确实犯戒律。”
王太嫔“啧”了声,瞪她一眼:“你头发都还在,吃点儿怎么了,我们又不会和别的人说,天知地知,你知我们知,光头不知。”
“就是就是。”其余太妃们应和。
“她们现在又不在,我们不说,谁知道啊。”
“反正你才出家一个月嘛,吃完再戒,不差这么点时候。”
郦兰心还是摇头,无奈婉拒她们盛情。
王太嫔可惜地看她眼,嘀咕了句木头脑袋,然后说:“你真不吃啊,等我们这些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