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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也不嫌姿势难看,四肢着地,沿着墙根往何长宜的方向爬。
爬行途中,郑小伟遇上了靠坐墙角、因失血过多而晕厥的耿直。
他都已经爬出一段距离了,最后咬着牙转身返回,连拉带拽地将这憨小子拖出了交火中心。
何长宜百忙之中看了一眼哭得很丑的郑小伟,心里又嫌弃又好笑。
不得不承认,当时在看到他涕泪横流地扛着耿直过来的时候,何长宜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毕竟一个未成精的小号谢迅怎么会做出损己利人的事?
但事实是,小号谢迅救了耿直,而大号谢迅一直跟随她救人。
也许,大概,可能……狐狸精也有人心?
何长宜摇了摇头,再次向谢迅伸出手。
“纱布。”
然而,这一次谢迅却哑着嗓子说:“没有纱布了。”
他的手上和脸上全部都是血,再不见平时一张笑眯眯的狐狸脸,看起来甚至简直不像是他。
“什么都没有了。”
应急的药箱内空空荡荡,只剩下感冒药、消化药之类此时完全用不上的药物。
何长宜一怔。
与此同时,伤员还在不断失血,枪库狭小的空间内溢满铁锈味,浓郁得像是一个醒不来的噩梦。
隔着一道厚重铁门,外面的激烈的战斗恍如隔世,枪库里安静得过分。
郑小伟哆哆嗦嗦地缩在墙角,瞪大了眼睛,看看何长宜,又看看地上等待急救的伤员们,其中就有耿直。
“怎么办……耿、耿直会死的……”他小声地说,语气像是快要哭出来。
“他真的会死的……会死啊……”
郑小伟再没了平时那股机灵劲儿,哀求道:“何、何小姐,你是个好人,好人啊……你救救他吧,他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啊,你必须得救他啊!”
谢迅突然呵斥道:“闭嘴!”
他凶狠地瞪着郑小伟,语速极快地说:“救?拿什么救?怎么救?你有办法你来啊!”
“你逼她做什么!!!”
缓过一口气,谢迅突然又笑了起来,指着枪库的铁门,轻声地说:“外面有备用的药箱,出了这座房子还有医院,你想救,可以啊,来,你现在就出去,你出去啊!”
郑小伟完全被吓傻了。
他见过谢迅玩阴谋的模样,也见过谢迅算计人的德行,更见过谢迅和同行耍凶斗狠的残忍,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谢迅不为自己的利益受损而发怒,而是为了另一个人。
谢迅还在笑,眼里却一丝笑意都无。
“你不是要救人吗?那你就救。”
他一把将郑小伟从地上扯了起来,拉开铁门就要将他强行推出去。
郑小伟被吓得痛哭流涕,像耍赖的小孩一样使劲扑腾四肢,身体像烂泥一样,直往地上滑。
“我错了,我错了!谢老板,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饶了我吧!”
但谢迅是认真的,他真的要把郑小伟从安全的枪库里推到随时可能丧命的战场中。
他脸上染着血,还在笑,眼睛黝黑,像是戴着一副人皮面具,鬼气森森。
“去救人吧,现在你也能做好人了。”
在郑小伟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终于,他听到了一声天籁。
“够了。”
何长宜疲惫地对谢迅说:“放开他吧。”
谢迅没说话,脸上的笑慢慢消散,然后松开了手。
郑小伟摔落在地,连滚带爬地往角落里钻,直到缩到枪库最里面,背靠坚实墙体,才感到一丝安全。
郑小伟垂着脑袋,不敢去看谢迅,撕心裂肺地在心里大骂。
——烂人!彻头彻尾的烂人!
他为什么会觉得跟着谢迅才有出路?明明这家伙就是一个没人性的恶魔,他选错了路,他后悔了……现在耿直要死了,他救不了,救不了……
虚掩的铁门前,谢迅用一种极端冷静的语气对何长宜说:
“告诉我,备用药箱的位置。”
——你不是要救人吗?
——好啊,那我满足你救人的心愿。
——我不在乎他们的命,但我在乎你。
谢迅平静地说:“我会把药箱带回来的。”
何长宜的回应却是重新将铁门关了起来。
“不。”
她叹了口气,带着些责备说道:“好不容易大家都捡回一条命,怎么还有人要上赶着不要命呢。”
谢迅怔在了原地。
何长宜抬起手,她的手上满是鲜血,顿了顿,停在了谢迅脸侧。虚空中描绘他的侧脸。
“别担心。”她笃定而无奈地说,“我有办法。”
谢迅忍不住想要相信她,却又自嘲地想,枪库里怎么能救人呢?
都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可从没听说过枪杆子里还能出急救包啊……
——但还真能。
谢迅目瞪口呆地看着何长宜拆开一颗子弹,将里面的火药倒在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上,接着用打火机点燃了火药。
“轰”的一声爆燃,伴随着一道刺目白光闪过,火药刺鼻的硫磺味混着烤肉的香味争先恐后地钻入鼻腔。
伤员的惨叫几乎要掀开屋顶,原本虚弱的身体像一张被拉满的弓,不受控制地反挺起来。这简直不像是在救命,倒像是什么酷刑现场。
但与此同时,伤口不再流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黑的碳化组织。
失血,止住了。
谢迅面无表情地想,好吧,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吃烤肉了。
当一切即将尘埃落定,终于迟迟响起了警笛声。
停在路边的几辆车慌乱逃走,甚至顾不上接应还在苦战的同伙。
但他们的车没能开出去多远,便被另一头埋伏的警车堵住,一阵密集的枪响后,汽车撞上了一旁的路灯,引擎盖冒出青烟,彻底熄火。
不顾一旁警员的劝说,安德烈率先冲进公寓,脚步急促极了。
数道手电筒的光线在屋内来回扫射,伴随着“放下武器!”和“蹲下,抱头!”的喊声,所有被手电筒照到的人都识时务地放弃抵抗,避免被警察误杀。
安德烈快速在公寓内扫视一边,眉头皱得死紧。
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公寓的装饰被彻底打烂,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摇摇欲坠。
他走过泥泞湿润的地毯,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破裂的随身听。
“嘿,小心你的脚!”
抱头蹲着的毛衣男人不高兴地喊了一声,他旁边的寸头男人赶紧把这家伙的脑袋摁下来。
而警察已经拎着警棍冲了上来,“混蛋你在说什么?!谁允许你开口了!”
毛衣男人挣扎着昂起脑袋,脸上满是不驯,似乎要是警察再多说一个字,他甚至可以为了一个破随身听而暴起杀人。
寸头男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