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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弦的道心开始震颤,识海之内啸涌滔天,遮天蔽日的稠墨侵吞他仅剩的光明。

他瞳孔扩张到极致, 神色僵凛可怖的看向渊清。

渊清此时也维持不住元神凝聚了,他的虚影在消散,却也不介意强撑着为徒弟答疑解惑。

“这是天道予我的一缕灭生法则,本该是用在你身上的,谁知你釜底抽薪叫它狼狈退走,这一缕灭万物的法则之力也来不及施展。”

“你该知道的,天道无法奈何于你,你的辟时箭也无法奈何它,只不过用在一个凡女身上,她也算死得格外体面了。”

见赵离弦眼神如沾血寒刃,渊清无奈叹息:“最后信为师一次吧,此时锥心之痛尚可抚平,若再留那凡女——”

渊清最后一句没能说完便止住了声音,因为他看见赵离弦的左耳垂下缓缓显出来一物。

那是一枚色彩深幽,精巧华丽的鸟笼赘流苏耳坠,而那指甲盖大的鸟笼中,赫然是王凌波缩小的身影。

渊清神色巨震,从他修为大成后,还从未有过以命相谋却徒劳无功的结果,更遑论耗尽元神,用掉那天下至强迎面都只能引颈待戮的灭生法则,只为带走一个凡女的性命。

这种事竟能失败?

他目光落在赵离弦身上,一贯老谋深算的眼神此刻显得茫然无措,却发现赵离弦的表情比他还震惊。

接着就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欢喜,渊清亲眼看着他徒弟长松口气,整个躯体都软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取下鸟笼捧在手心埋进自己胸膛。

也不忘抬手用辟时箭切割掉被灭生法则摧毁得因果。

渊清心中更是混乱如浆糊了,他在惊讶些什么?合着他的好徒弟自己都不知道这事?

“你——”

王凌波脸上的表情也不算平静,她设想过无数种结局,都没料到渊清竟然这么轻易就去赴死。

但渊清的选择却又在情理之中,图谋不能所愿,便退之维护野心之下第二看重的东西,那便是剑宗和赵离弦。

王凌波不确定若没有她的插手,赵离弦是否真会如天道三方计划那般,被吞噬被消化。

虽说那也是赵离弦覆灭的结局,却实非她所愿。

赵离弦得死,这一切悲剧的推手天道与渊清坐享战果也是她难以忍受的。

且与其将赵离弦置入生死不明,前途未定的状态中,不知沉寂多少年,这也是她不能接受的结果。若她寿元耗尽这人却另有机缘起死回生,那她筹谋这八十年岂非只用来赌一个可能?

此番结局虽对赵离弦无甚消耗,却是让她明白了该如何真正杀死多方,也算是达到目的。

当赵离弦将掌心摊开,露出她的脸时,王凌波已经掩去了眼中的精光。

他有些急切的问:“怎么回事?你如何会在耳坠里,在我身上被我随身戴着?”

“你可知我所赴之局有多危险?若天道法则不松,你可能与我一道神魂被撕成碎片。”

渊清也没有说话,眼神定定的盯着王凌波,想要一个解释。

王凌波道:“我虽无法尽数预料战局,但宗主一旦窥探你与我的记忆,无论他是胜是败,都不会放过我。”

“宗主要取一凡人性命,无人可挡,于是你我商议,将因果结局一分为二,一方随你进入渊狱,一方留在饮羽峰,无论哪边遭遇风险,只要你解除法则,尚有一息生机。”

“只是我的存在行踪能瞒过宗主,记忆却不能,因此做完一切后,你也切除了相关记忆,方能将我藏得天衣无缝。”

或许天道意识到了,但天道岂会关心赵离弦身上挂着的一只蚂蚁?

赵离弦抚平后怕,盯着渊清回应王凌波道:“你的料想都是对的,他根本就输不起,嘴上喊着人界安危剑宗昌荣断然赴死,实则不愿受一点委屈,拿自己这条命结束一场战事便想将百年阴私一锅掩盖。”

“甚至死前还想恶心我,要我痛失所爱。”赵离弦眼中盛满了悲怨:“你明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在你撤走你给我的虚情假意后,她是我仅剩的。”

“你还要这么做。”

渊清深深的闭上眼睛,分明元神崩散之痛足以掩盖世间一切痛苦,但还是为弟子的悲绝而酸涩,还是为那凡女的筹谋所惊骇不甘。

如今他是真的有些后悔了,后悔为了躲避天道的推诿这么快就选择赴死。

他的徒弟,将一个野心勃勃,包藏祸心的人视作救命稻草,而他的命运,剑宗更乃至人界的何去何从,今后竟只能指望此女的初心别太幽暗。

带着悔恨和叹息,渊清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第182章

赵离弦对自己师父还有太多的怨气和愤怒来不及发泄, 他就这么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元神的消解意味着连轮回转世的可能也无,一切的情绪没了投射之处, 爱也好恨也罢,都随着那一缕飞灰强行消止。

赵离弦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形容其混乱,攥紧了手低下头一时茫然,好似被抛在半空结果永无坠时。

“宗主?大师兄!”

饮羽峰的动静终是被人察觉,在遍寻不到宗主之时,便有人分别前往师徒二人的洞府相寻。

结果就看到宗主元神消散,那几个弟子尚且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但被渊清藏在空间裂缝中的宋檀因随着他身死掉了出来,未惊动任何人打算默不作声准备离开。

赵离弦其实早便注意了,饮羽峰被他的神识笼罩,又如何不知眼皮底下的动静。

那不知谁人的一声喊让所有暂时为师父消散停摆的活动回归运作, 赵离弦虚空一抓, 隐去身形已经快钻出饮羽峰结界的宋檀因便被抓了回来。

宋檀因满脸惊恐, 四肢毫无章法的挣扎, 好似忘了自己百年习来的醇熟剑术。

可分明有混沌之根相助,说会掩去她的气息存在, 便是赵离弦也无法轻易察觉。

此时他应该陷于悲痛,疏于警惕才对, 正是她能逃走的千载良机。

“师兄,师兄你放过我。”宋檀因惊惧颤生道:“你与我都不过是师父和天道的棋子, 我又何其无辜?”

“如今师父自食恶果, 你不能还把我羁押起来受人觊觎。”宋檀因目光楚楚满含期盼的看着赵离弦, 乞求从他这里寻到一丝物伤其类的怜悯。

赵离弦只觉这一切种种简直没意思透了,倒也无意为难宋檀因,只道:“要放了你也行。”

“我替你剥离圣令,叫你回归寻常修士之身, 至于别的过错,待执法堂审过之后当罚则罚便是。”

宋檀因猛的抬头,头一次眼神犹如看仇人般看着赵离弦,不敢置信道:“你要剥离我的圣令?”

“你怎么能?你凭什么说出这种话?”

“师父要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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