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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程净竹一瞬睁开眼。

他垂下眼睫,只见一双苍白而纤细的?手柔若无骨地环住他的?腰身,她?绯红的?衣袖随风猎猎。

“阿姮姑娘。”

程净竹嗓音冷淡,他仍维持着施诀的?手势,岿然不动:“玩够了?”

“我明明是被抓去的?啊。”

身后,那道女声隐含笑意:“可不是去玩儿的?。”

说着,她?的?手若羽毛一般很轻地上移,程净竹神情冰冷地注视她?的?手:“放开。”

“小神仙,你?教我傀儡术好吗?”

阿姮的?手停在他胸膛,他原本严整的?衣襟也因为她?的?触碰而显得?有些凌乱,掌心被金芒刺得?发麻,阿姮却没有松手,但指尖也没有越过他的?衣襟往里面去。

她?很谨慎地停在那儿,笑盈盈地说:“我也想变个布娃娃玩儿。”

湿润的?雨雾中?,阿姮望着这黑衣少?年宽阔的?肩背,她?忽然有些不满,为什么她?的?这副壳子不如他高大呢?雨珠缠绵似的?划过她?耳垂,她?想到那园内楼阁中?,璇红曾在她?耳边的?低语,她?抬起眼帘,注视着少?年银灰的?发髻,他黑色的?发带轻轻扬起,擦过她?的?脸颊,她?忽然踮起脚,身躯紧贴他后背,那双眼睛微垂,她?没有分毫人类的?呼吸,但程净竹却避无可避地领略到她?阴冷的?声息。

“阵要?破了!”

“要?破了!”

山脚下,传来?僧道们激昂的?声音。

这一瞬,阿姮的?脸颊轻轻蹭过程净竹耳后,程净竹掐诀的?手指骤然一屈,手背筋骨紧绷,他立即收手,周身金芒一现,阿姮顿时被一阵强烈的?气流震飞出去。

山脚下的?僧道们就等着这最后一哆嗦了,哪知道背面山崖上的?金芒骤然消失,他们顿感头顶的?阵法又重了不少?,一时间,人声嘈杂。

“哎!对面崖上的?玄友!你?怎么收手了呢!”

有老道哀叹。

山崖上,阿姮双手撑在地上,她?看着那黑衣少?年分明滴雨未沾,但不知为何,他额头却隐隐有了些细微的?水泽,他胸膛起伏一阵,看向?她?的?目光犹如寒刺似的?要?将她?扎穿,可薄红似乎从?他后颈蔓延至耳廓。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底下那些僧道,既然阿姮已经出来?,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再与这些人一道破阵。

“你?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程净竹没有回头看阿姮一眼,几?乎话音才落,他身影便化为一道金光,掠去天际,阿姮仰头,望着天上划过的?金芒,她?仍躺在地上,一手撑着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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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那璇红没教你?什么正经的?东西!”

霖娘没有阿姮跑得?快,她?来?得?也不那么及时,恰好就在阿姮抱住那程公?子的?当口,她?是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于是只好隐在暗处。

霖娘满头大汗地从?阴影里走出来?,蹲到阿姮面前,苦口婆心:“那璇红见的?都是什么?是那些色胆包天的?登徒浪子,可程公?子他是修行之人,是个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你?这样?,他只会对你?退避三?舍!”

阿姮愤愤地揪着地上的?枯草:“什么是退避三?舍?”

“就是躲着你?,避开你?。”

霖娘说道。

阿姮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那道金芒早就不知所踪了,她?有点烦:“哦,他已经对我退避三?舍了。”

不同于巢州的?连绵夜雨,天都则是一个晴夜,秋风还不算料峭,皇宫金殿上,一派灯火通明。

张相国立在阶下,俯首道:“陛下,巢州万艳山中?恶鬼作祟,已为祸数年,以至于当地百姓苦不堪言,这些年来?,不知多少?男人深受其害,长此以往,恐怕贻害无穷啊!”

岐泽国虽是小国,但这金殿却富丽辉煌,那皇帝不过五十来?岁,此时端坐在金椅上,听见相国的?话,他叹了口气:“朕自然也知道这些,只是这些年去万艳山收服鬼祟的?和尚道士那么多,却没一个能做得?到,难道是他们当中?没一个有真本事么?”

“陛下,”张相国上前几?步,说道,“这几?年去的?和尚道士虽多,可他们说到底,都是零零散散,自然不成气势,依臣来?看,不若这回,陛下下旨,让整个天都的?道观都往巢州镇压鬼祟,还有……”

“还有什么?”

皇帝看着他。

张相国垂首道:“陛下身负真龙之气,所以邪祟莫敢靠近,若陛下亲自前往巢州,必定能使万艳山鬼祟尽除,届时,巢州百姓都会感恩陛下!”

皇帝闻言,却神色一凛,他想起那座万艳山,原先还曾叫做苹山,他淡淡凝视张相国,张相国一时冷汗涔涔,忙低下头去:“陛下恕罪,臣……失言了!”

“朕看你?是昏了头了。”

皇帝冷笑:“不过一山鬼祟而已,又不是国战,朕有什么必要?亲往?”

张相国立即跪下去,俯身正欲请罪,却听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传来?,回头之际,只见门?口兵士们将那急匆匆奔来?的?人拦了下来?。

那人一身灰白道袍,惊慌之下抬头望见殿内的?皇帝,他便立即跪下:“陛下!天极观弟子传信回来?,说公?主现在巢州!”

皇帝脸色骤然一变,他站起身:“什么?紫芽不是去南边别?国寻上清紫霄宫的?所在了吗?怎么又转道去了巢州!”

“公?主根本就是直奔巢州而去!”

那天极观弟子俯首道:“陛下,跟随公?主的?女弟子在信上言明,她?们劝不住公?主,只能一路相随,可如今,公?主她?一心要?去万艳山除鬼祟啊!”

皇帝神情变得?沉重起来?,他这些年仅有一双儿女,儿子为太子,十分勤勉,只是女儿紫芽却十分令他头痛。

先是为躲避他指给她?的?婚事而入天极观为女冠,如今又跑到巢州去捉什么鬼祟,实在半点不省心!

“陛下,公?主她?修行尚浅,若真去了万艳山……”

张相国嘴唇抖动。

“她?已经去了。”

这时,金殿中?忽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嗓音。

“谁?”

张相国一下起身,睃向?四周,殿中?护卫亦立即抽出刀剑来?,一时刀锋林立,众人只见淡淡的?金芒流转,逐渐凝成一道身影。

那是个黑衣宝饰的?少?年。

他发若银灰,眉心一点红痣,双眸冷若冰霜,不过扫了一眼那些围上来?的?护卫手中?的?刀剑,顷刻,锋刃齐断,坠落一地。

众人大惊失色。

皇帝亦警惕非常,他沉声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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