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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要走?的话,他们?又该走?去?哪儿,才能找到下一枚火种?
暮雨更浓,声息不?止。
槅门上映出摇晃的树影,室内只有一点孤灯,程净竹端坐床上,常挂在他胸前?的那串水青宝珠此时被放在枕畔,他周身?淡淡金芒飞浮,凝出一块通体乌红的方木,他蓦地睁开眼,那方木两端各自显出乾坤、坎离四卦,顶面则有“万神咸听?”四字若刀削斧凿,闪烁耀目金痕。
两枚火种被不?断闪烁的金色符文禁锢其中?,不?甘地环绕在方木周围,散出浊黑的气流。
阴暗的影与明亮的光在程净竹苍白的侧脸交织,他双手结印,百张白符同?时燃烧化为火烬,织就一张金网,网住那两枚火种。
“天地有象,秽炁无形,役使其精,收束其首,覆映吾身?。”
程净竹口中?念道,金网轮转,两枚火种在其中?跳跃不?止,迸发出许多种杂声,有人类的,鸟兽的,它们?尖锐地鸣叫着,被金网挤压,抽出两缕黑色的气流,被金光裹挟着涌入他的眉心。
黑气入体的刹那,剧烈的疼痛很快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胸腔里的心脏快速跳动,神魂之气不?断漫出躯壳,又被道道金光反复收束。
程净竹身?上显出道道金色的裂痕,眉心的戒痕红得几乎要滴血,他维持着结印的手势纹丝不?动,紧闭起双眼,一身?衣袍被凌厉的气流拂乱。
冥冥之中?,他隐约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似乎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佝偻着身?子,一头花白的头发蓬乱极了,连五官都被遮掩大半,他掏了掏耳朵,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对面前?的人说道:“我看你是疯了不?成?那岐山上妖精多着呢,如今惠山元君还在山上降妖,你跑那儿去?,是嫌命长,想被妖精一口给吞了?”
程净竹看不?清老乞丐面前?的人,因为火种便在此人身?上,火种看到的,便是此人所看到的。
身?上的裂痕加剧,程净竹猛然睁眼,倾身?吐出一口血来,连带着枕边的水青宝珠也摔落在地。
此时积玉正端了一碗药来,走?到门外听?见响动,他立即推门跑了进去?,见程净竹一手撑在床上,耳廓里有血淌出来,他大惊失色:“小师叔!”
积玉的声音落到程净竹耳里,全都化为了尖锐的噪声,他头疼欲裂,并起双指,散去?阵法,金网瞬间?破碎,两枚火种环绕方木,他眉心之间?淡淡的黑气消散。
积玉知道方木乃是镇坛木,小师叔一直以此物禁锢火种,他看了一眼那金网消散的火光,立即明白过来,他忙将地上的宝珠捡起来,戴到程净竹身?上,宝珠顿时散发清莹的光泽,使得程净竹身?上金色的裂纹逐渐隐没。
“小师叔,师父说过,您的神魂与躯壳不?合适,这宝珠是象天法师赠给您,用以维护躯壳,压制神魂的,无论何时您都不?能轻易取下!”
积玉急得满头大汗:“您将它摘下来,还动用金光引炁阵,您知不?知道稍有不?慎,您的躯壳会撕裂的!”
程净竹唇边还沾着血,他的脸色更加惨白,眉心的戒痕灼烧至极,耳心仍然剧痛不?止,他勉强辨清积玉的声音,哑声道:“只有如此,我才能找到火种的踪迹。”
“火种?”积玉不?敢相信,“金光引炁阵,明明是针对邪祟阴鬼的,借来他们?的炁,找到他们?的本源,炁是修炼的生灵才会有的东西,这阵法如何能用来找火种?”
“我可以。”
程净竹拭去?唇边的血。
积玉抿紧嘴唇,他记得师父说过,那些火种是以欲念为食的东西,它们?可以融合任何人类,妖类的本性,获得他们?所有的欲,而?这种东西,是上界的神仙都难以定其行?踪的存在,只有小师叔可以感应到它们?。
可是,为什么是小师叔呢?
“阿姮姑娘不?是也可以吗?您为什么要用这种自损的办法?我看那火种在她身?上待得好好的,她不?是可以感应得到……”
积玉说着,目光忽然凝在那镇坛木上。
环绕镇坛木的,竟是两枚火种。
……阿姮姑娘体内的火种,竟然取出来了?
“小师叔,何妨让火种待在她身?体里呢?反正,反正那火种又不?能将她怎么样,您用此阵伤及神魂,是会折损寿元的!”
“火种在她体内多一日?,便会多影响她一日?,纵她一身?反骨,不?肯为其驱策,但若有个心志不?稳的时候,火种趁虚而?入,难保不?会使她本心不?明,意志尽毁。”
程净竹勉强坐直身?体,耳廓里鲜血流淌而?下,顺着他的颈侧,浸湿他雪白的衣领。
“您怕她意志损毁,将来做下令她自己?后悔的事,”
积玉望着他,“只是为防万一,您便宁愿折损自己?的寿元?为什么?小师叔,您可有想过,若您有个好歹,将来药王殿又该如何?”
“那是你该关心的事。”
程净竹对上他的目光,泛白的唇轻启:“不?是我。”
积玉愣住了。
夜雨渐渐停了,天色转亮。
在客栈大堂中?守了整夜的堂倌才将客栈大门打?开,程净竹与阿姮一行?四人便出了大门,青灰的天色下,街市还残留潮湿的水气,阿姮一边走?,一边问道:“去?哪儿?”
“岐山。”
程净竹简短道。
阿姮闻言看向他,清晨的晨雾正浓,阿姮这双眼睛看不?见颜色,但依旧敏锐地辨出他那副疲惫的神态:“火种在岐山?你是如何知道的?”
程净竹睨她一眼,语气清淡:“我有我的办法。”
“不?说就不?说。”
阿姮哼了一声。
积玉化出几柄金剑,几人御风穿云,行?了半日?,落身?在山间?猎户暂避风雨用的小茅屋中?,积玉随身?带了药材,在茅屋外煎药。
阿姮双手抱臂,站在门口,她凝视着在屋中?那竹床上打?坐的少年,他一身?黑色的衣袍,里面露出雪白的衣领,双手放在膝上,肩背宽阔,剔透的宝珠压在襟前?,衣摆临风而?动,他闭着双眼,面无表情。
“程公子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霖娘在阿姮身?边,小声地说。
阿姮辨不?出他脸色到底好还是不?好,但这半日?下来,她也察觉到了他比起昨日?,精神似乎更加不?济。
她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之前?一定要她帮他找火种。
原来,他自己?不?是没有办法,而?是这办法对他来说,似乎代价太大。
没有在这茅屋里耽搁太久,程净竹饮过汤药,几人便又走?了一段路,程净竹一个人走?在前?面,阿姮跟在后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