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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却见她那双没?有做任何伪装的暗红眼眸忽然垂下?去,浓而长的眼睫轻轻地?动了一下?,她抿起唇,出?奇的沉默,手里不知紧紧捏着什么,温热湿润充盈她的眼眶,很快顺着眼睑滑下?脸颊。

程净竹一怔:“阿姮……”

阿姮觉得鼻子很酸,眼睛很涩,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人类的眼泪,碧瑛死?的时候,她早就尝过这?种滋味,但她无法自控,看到他的一瞬间,好像胸中那颗一直一直死?死?压着她的巨石不复存在,但是她不快活,一点也?不快活。

很多?的人,很多?的事,都让她很不快活。

她缓缓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枚玉章,由于她握得太紧,玉章上镌刻的名字短暂地?烙印在她的掌心。

程净竹认得出?,那正是小山给她的那一枚。

阿姮抬起脸,说:“小神?仙,他死?了。”

程净竹眼底浮出?惊谔,此?时,他又听见阿姮说:“清峨是天衣人,是清峨杀了他,清峨说要送我一个礼物,然后我就成了那个杀了他的人,霖娘和积玉为了拖住那个蛮不讲理的神?仙臭老头,让我走,让我带着你回赤戎。”

“你曾经对我说过,我收下?他的东西,亲口答应了他,那么他的性命,就是我的责任。”

阿姮红着眼眶,声音很轻地?说:“小神?仙,我的责任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阿姮总是会想起自己?狼狈逃跑的那个时候,在云端最?后回望那个模糊的,小小的身影,尤其?在午山上的那座九仪娘娘庙,在那尊神?像之中,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知不到,她总会在冗长的黑暗,寂静之中想起小山。

那个平平无奇的人类小崽子,除了眼睛长的大了点,爱笑了点,脑子里的鬼点子多?了点,比较会烤鱼,弹弓比较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阿姮总要想起他,总要想起他鲜血喷溅的脖颈,想起自己?那个时候竟然还会觉得他的血是那么的芳香。

“如果,我不贪图他的小玉章,如果,我没?有带他去岐山,他也?不会死?。”

阿姮如今终于明?白,为什么霖娘和积玉他们都不愿意带上小山,因为他们重视他的生命,而她却根本不明?白担负一个人的生命到底意味着什么,她轻视了那个小崽子的生命。

“我是说过你带上他,那么他的性命就成了你的责任,”程净竹在床边坐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死?便是你的错,江崟年纪虽小,心中的情义?却有千钧重,就算你不答应他,他自己?也?一定会去岐山,我当初对你说的责任,在于你做出?带上他的这?个决定,因为这?个决定,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责任,你践行了你对他的承诺,也?勇敢地?承担着所有的后果,若江崟在天有灵,他也?不会希望你这?样想。”

“阿姮,”

程净竹抬手,指腹轻触她湿润的脸颊,擦去泪意,“这?根本不是你的错,谁种恶果,谁来报偿,我们有的是机会。”

谁种恶果,谁来报偿。

阿抬起眼帘,注视着面前这?个少年,他似乎真的恢复了很多?,修长的颈项再看不出?任何金色裂纹,只是那张脸仍然苍白,没?有多?少血色,阿姮脑海中浮现出?那少女清峨的模样,神?情渐冷:“你说得对,我会让她亲自报偿的。”

程净竹正要再说些什么,门外却忽然有了些动静,阿姮一下?捂住他的嘴,她往槅门那边望了一眼,又转过脸来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睑还挂着泪,睫毛湿湿润润的,小声说:“我没?有钱,是偷偷住在这?里的,你小声点,不要被发现了。”

程净竹垂眸瞥了一眼她的手,没?有动。

门外那人影停驻,敲响槅门,紧接着那人便冲里面喊道:“仙长,您要的热水已?经备好了。”

程净竹抓住阿姮的手腕,挪开?,对门外人道:“多?谢。”

很显然,一夜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住已?经变成明?着住了,门外的人已?经走了,阿姮望着程净竹:“你什么时候解开?傀儡术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睡着了。”

程净竹说道。

“……睡着?”

阿姮一愣,如果那样是睡着的话?,那么那些模模糊糊的画面,便是……做梦吗?她揉了揉眼睛,坐在面前的少年似乎有要起身的举动,阿姮一下?抓住他的手,他转过脸来的刹那,阿姮整个人扑过来,程净竹毫无防备,一下?后仰倒在床上,夜里被阿姮踢到床边的枕头也?因此?而掉到了地?上。

程净竹腰间法绳上的珠饰碰撞出?凌乱的清音,此?刻阿姮就趴在他身上,他半边脸被迫紧贴她的衣襟,她身上的温度竟然也?不那么的冷。

昏昏暗暗的一片光影中,程净竹眨动睫毛,他听见阿姮说:“小神?仙,你听啊。”

咫尺之间,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程净竹听到那一阵又一阵徐徐从她的胸腔中传出?的声音。

“我有一颗心了,忽然就有了。”

阿姮说着,低下?头看他:“它的声音是不是和你们人类的一样?你到底有没?有听到?”

她叽叽喳喳的。

好一会儿,程净竹才说:“听到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怪,但阿姮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很快,他扣住她的肩,将她推远了些,阿姮低眼看他,那张骨相秀整的脸神?情好似清淡,耳垂却莫名红得像要滴血。

“起来。”

程净竹说道。

“你一点都不觉得不奇怪吗?”

阿姮却一点也?不听话?,她根本不动,只是盯着他。

“我为何要觉得奇怪?”

程净竹与她相视:“情从心发,你既有情,又为何不能有心?”

清风如缕,阿姮鬓发散乱,几缕顺着耳廓往下?轻轻拂过他的衣襟,她始终低垂眼眉,凝视着他的脸:“情吗?”

程净竹一下?错开?眼。

阿姮看了一眼他扣住她肩膀的那只手,她有很多?的话?急着想向他倾吐:“小神?仙,我一个人从岐山逃到这?里来,路上没?有霖娘,没?有人给我梳头,我自己?又梳不好,索性就不梳了,可是头发太长了,有的时候被雷劈,劈得我头发都着火了,就差那么一点点……要不是我一头栽到水里,我可能就被烧秃了……”

阿姮趴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衣襟,声音不自觉带了点委屈:“天上一直打雷就算了,忽然有一天,我发现霖娘那副壳子残留的五感彻底消失了,其?实尝不出?滋味,闻不到味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我的耳朵听不见,眼睛也?看不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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