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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哥哥自绝,被弟弟埋在琢神冢外。”
青峨再转过脸来,循着大长老所在的方向?:“那副紫目神窍被放入我的胸腔,重新补足了我的神窍,令我死而复生。”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副神窍虽能令我复生,却始终与我血脉不融,我这副皮囊里长不出新的血肉,我永远都只能是这副长不大的模样……”
“圣女,您明知?神王对您寄予厚望!”
大长老拐杖在轿辇上?重重一杵:“他甚至将自己一身神通都给了您!他视您为天衣的希望!可您……又做了什?么?!”
“好了大长老,”青峨稚嫩的面?庞上?挂着一丝冷笑,却轻声细语,“若非天衣神族被困赤戎,凭你?一个小?小?守墓人,也想成为我天衣的大长老么??从前的长老,可都是几?大世家,此间贵胄,你?,还有你?那个哥哥,又算什?么?东西呢?你?们这种人的紫目神窍,也根本不配填入我的胸腔!”
大长老那双眼睛明明已经没有眼球,但青峨凭着手背的玉片却看清他那双空洞眼眶里一瞬间炸开的愤怒。
“大长老何必生气呢?我说这些,本也不是想要?讽刺你?。”
青峨说道:“说到底,你?我的处境是差不太多的,若非九仪镇压天衣神族,你?一个守墓人也成不了我天衣大长老,而我,也不会成为天衣圣女,你?也没必要?瞒我,我其实?都清楚,在父王眼中,我从来不是什?么?天衣的希望,即便父王将他的一身无上?神通赐给我,我也还是那个孱弱不堪的孩子,你?哥哥献给我的紫目神窍也不过是让我多苟活几?年罢了,父王他从来没期望过我能担起光复天衣的重任,他只不过是需要?我这样一个血脉替他凝聚起你?们这些人。”
青峨微微一笑:“就连你?,你?心中也从未相?信过我会是天衣的希望,你?在东海做了些什?么?,我都知?道,你?用我那些哥哥姐姐的骨灰制招魂香,用龙王的血为引,用一座祭台为路,要?让父王他留存在东海的这片残识长全,要?让他夺舍东海龙王的身躯,从此,他便以真龙之身长生不灭,届时,再收回我身上?的神通,我这颗棋子没了用处,最后的归处,便还是这东海底下的琢神冢,而这一回,父王他定会令我身消魂散,再无复生的可能。”
至此,一直在青峨身边守护的黑炻终于?恍然大悟,大长老始终无法真正脱口的质问,是圣女弑父。
圣女她……竟然弑父!
那是神王,是天衣神族最尊贵的神王!
黑炻呆住了。
大长老没有说话,脸上?松垮的皮肉微微牵动?,一副神情阴沉极了,到今日,他方才真正了解这位圣女。
诚如她所言,神王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她不过一个媒介,一粒勉强能用的棋子,神王只不过是要?利用她来凝聚残存在外?的天衣人,搅乱整个人间,神王从未真正赐予她无上?神通,那神通背负在她身上?,本有诸多禁制,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神王借东海龙王之身复生于?东海,再收回她身上?的东西。
可这个无比孱弱的神王血脉,却默不作声地洞悉一切。
如今,神王已死,禁制已破,属于?神王的无上?神通,已经完全属于?她了。
大长老忽然想起,当初他将这位圣女从琢神冢带出来,用哥哥的紫目神窍将她复生之后,他问过她,是要?藏在东海,待他准备好一切,再接她出去,还是立即出去?
当时,圣女便是如今这副十三四岁的模样。
她死在十三岁,年纪与容貌都定格在那一年。
可大长老却见?她亲手剜了自己那双碧绿双目,鲜红的两个血洞在那张惨白瘦削的脸上?,不断地淌血,她轻声细语:“大长老,我想出去。”
“我要?看看如今这个人间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要?先了解凡人,然后再毁掉他们。”
从那以后,她以盲女的模样,混在遍是凡人的人间里,乐此不疲。
“父王残识无神通护身,而你?偏偏又为他在赤戎的神识招了魂,引了路,这种办法一旦中断,小?小?一片残识也可牵连父王的全部神魂……你?也不必如此看我,父王可不是我杀的,是你?们寄予厚望的那个东西,”青峨露出无辜的神情,“是她碾碎了父王的神魂。”
而她,只不过送了那东西一程而已。
黑炻心中森寒,他到今日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未看懂过他一直守护的圣女,哪怕是他日日守在她身边,也全然不知?她心中竟然有那么?多的算计。
黑炻心中纷乱,天边流火闪烁的刹那,他放眼海上?,脸色骤然一变,脱口:“圣女,您快看!”
青峨转过脸,同时手背一动?,玉片映照着滚滚浊流竟然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其深邃的蓝色,暴雨冲刷,天地昏黑,白浪翻滚。
“大长老,你?与东海龙王为友多年,苦心布局,挑起四海纷争,又用一个敖聿换得东海龙王的信任,你?为天衣大业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从前,你?是为父王。”
青峨转向?大长老的方向?,风雨乱卷,雾霭漫漫,她缓缓说道:“如今,我要?你?为我。”
“事已至此,大长老,你?应该清楚,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幽深海底,黑水尽清。
海兵们摆脱了黑水的桎梏,心中因公主的死而悲愤万千,他们更加不要?命地冲入群妖堆里,奋力地厮杀。
凡人们也更加不知?畏惧。
程净竹不必再维持海兵们身上?的气泡,立即解了印,又助积玉加固凡人们身上?的气泡,保他们免于?溺水。
积玉终于?松了口气,满额的汗水放肆下淌。
此时,在阿姮脚下的何罗鱼彻底陷入癫狂,他的鸟相?与鱼相?不断转换,鸟相?令他溺水窒息,鱼相?又令他短暂得以喘息,这种反复的交替,令他承受莫大的痛苦,他双目赤红,骤然发力挣开万木春,鲜红的血液染红清澈的海水。
阿姮翻身后撤几?步,骤然抬眸,万木春落回她手中之际,她仰首侧身避开何罗鱼挥来的长戟,戟锋自她颊边寸许擦过,万木春枝尖抵住戟侧,金电爆裂,裹着红云烈焰顺长戟从首到尾,何罗鱼握戟的爪子被烫得皮肉翻卷,他吃痛,却紧握长柄不放,血红的鸟目瞪大,周身黑气轰然炸开,劈开千重流水,搅动?万里风波。
阿姮被这巨大的冲击震出去,连那些海兵、凡人与妖怪织就的战场也受到波及,海底下陷,多个幽隙露出,海水不断往下渗,又成诸多漩涡。
阿姮被霖娘的水练一缠,稳稳落至地面?,她抬起脸,看向?那陷入癫狂的何罗鱼,到底是有三千多年道行的大妖,即便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