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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草虫鱼,飞禽走?兽有一部分因九仪分化混沌之气为清浊两?气而?有了开启灵智的机会,而?失去妖性,则意味着他们又重新成为了不智的生灵。
“她……她是怪物!”
群妖中爆发惊恐的尖啸:“她会让我?们重新变成蠢物!她会夺走?我?们的浊气!”
非只?浊气。
阳钧分明感?受到那些死去的同门,陨灭的神仙,他们的清气也在涌向阿姮。
天空中阴沉的雷电消散了,天衣神族精心铸造的结界也出现了裂口,妖魔们疯狂地逃跑,他们要逃离这里,更要逃离那个会夺走?他们所有妖性的怪物!
赤戎从未出现过今日?这般清朗的天气,明亮的日?光照来,阿姮几乎无法睁眼?,她触摸胸口,发觉那四枚火种竟然消失了,或者应该说,它?们融入了她的真身之中,而?那些清气和浊气被她的真身融合成了一种东西。
忽然,一道身影挡在她身前,为她挡去那过分刺眼?的阳光。
阿姮抬起脸,对上慈济真君那双复杂的眼?。
“阿姮姑娘,你的真身……可是混沌之气?”
此时,炽盛的金霞漫入结界破口,绮丽的霞光铺满天际,显现一道淡薄的虚影,那身影金衣宝冠,手?持玉笏,神貌端严,威仪万方。
慈济真君与仅存的几位神仙立即俯身:“拜见天帝陛下!”
还清醒的玄门众人亦连忙大拜天帝。
“天衣圣女一死,她留存于人间的火种之力即刻烟消云散,今日?过后,四方妖祸必成颓势,这一切都仰赖诸卿。”
天帝俯瞰尸山血海,面露悲悯:“是朕对不住诸卿。”
“天帝陛下万莫如此!”慈济真君俯身说道。
天帝无言,目光却在地上轻轻移过,骤然停滞在阿姮身上,慈济真君见状,神情一滞,垂首,嗓音不免有些艰涩:“天帝陛下,白泽殿下他……”
慈济真君忽然就说不出口。
“朕知道……”
天帝紧紧攥住手?,眼?眶骤然湿润:“朕知道了。”
他这双神目是那样?轻易看穿阿姮身上的那道神印:“阿姮,你是这世间最后一缕混沌之气所化,九仪娘娘当初将混沌之气分化为水火不容的清浊两?气,如今,它?们却在你的体内相融,你可知,你拥有这种化清浊两?气为混沌之气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可以轻易剥夺神的根基,亦可轻易剥夺妖的灵智,你可以使这世上再也无神,亦无妖,你的能力足以毁灭坍鸿之后,九仪娘娘铸造的所有秩序。”
“你想杀我?吗?”
阿姮缓缓起身跪坐在血污泥泞里,一手?挽着银尾法绳,一手?握着万木春,她仰面望向灿烂金霞中的天帝。
天帝与她相视。
“我?儿?以心应誓,以神心作为对你的祷祝,从此这世间所有的福泽都会因此而?维护你,他盼你……身同日?月,自在年年,所以,你不会死,因为他的祷祝,谁也无法杀死你。”
身同日?月,自在年年。
阿姮扯了一下嘴角,眼?泪无序地跌出眼?眶。
他的神骨,为天下苍生而?镇于神山,融于神山。
他的神心,则成为她一个人的护身符,弥合她所有的伤痕,保护她永永远远。
可是,
可是她现在觉得,活着其?实不是那么好?的事情了。
“难道,你们要放了我?吗?”
阿姮问道。
众神面面相觑,天地寂无一声,此时,忽然有人高声道:“天帝陛下,阿姮姑娘虽为妖身,生来便被天衣人炼化,天衣人要她做一件颠覆三界的杀器,可她身负火种,却始终不肯屈服于天衣人强加于她的使命,今日?,是她拼死对抗天衣圣女,才有我?等生还之机,她身无罪业,本该自由。”
阿姮循声望去,竟是那无晦子,他浑身是伤,师刀已断,道行尽毁,以手?中一柄剑强撑着才不至于倒下。
“是啊……天帝陛下,阿姮姑娘诛杀天衣圣女,本是功德无量,弟子斗胆,恳请天帝陛下,放她自由!”那三真道人也还留有一口气在,比起无晦子,他也没好?到哪里去,此时瘫在地上,只?有这张嘴还有力气发出声音。
“阿姮姑娘诛杀天衣圣女,救我?等于危难之间,禁锢,镇压,那本是对付天衣人的手?段,绝不该如此待她……”一名女仙说着,却又不禁自问,可混沌之气又当如何呢?那是足以摧毁九仪娘娘与曾经那些为现今三界而?付出性命的神仙的心血的可怕能力,秩序的失衡,皆只?在阿姮一念之间。
他们都亲眼?见证,阿姮从来不是天衣人的杀器,天衣人一次次撕碎她的神魂,她一次次长出自己的神魂,她是她自己,永远是她自己。
可若是混沌之气在她的体内失控呢?
她因白泽祷祝而?不死不灭。
神仙奈何不了她,妖魔杀不死她。
天地万物在她股掌之间。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混沌之气会使这天地重归浑浊,不利万物生灵,当初九仪娘娘分化混沌,再造三界,使天地之间生出诸多此前从未有过的生灵,由花草虫鱼,飞禽走?兽异化而?成的妖虽不在娘娘的意料之中,可他们拥有灵智不易,也算一种缘法。”
慈济真君看向阿姮,叹了口气:“阿姮姑娘,我?等身为神明其?实并不怕你的能力是否撼动我?们的根基,只?要天地有序,万物有常,这世上可以没有神仙,却不可以没有万物生灵。”
慈济真君是第一次经历这样?两?难的境地,可于天帝,以及其?他在十二金阙数千年的神仙却觉得今日?这情形,多像是当初他们有心死战,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年幼的白泽殿下身入赤戎,孤军奋战。
此前那千百年的太平,是白泽殿下孤身一人换来的。
而?今,无论阿姮心中有无苍生,无论她心中究竟以何为念,今日?之后的下一个太平,是她成就的。
从前烙印在众神心头的羞惭,此刻又在同一个地方,重新烙印一遍。
“阿姮。”
灿烂的云霞中,天帝望着阿姮:“作为父亲,我?相信我?儿?,他做神,做人,都信你,我?也该像他一样?信你不会扰乱天地秩序。”
“可作为天帝,朕肩负着十二金阙,天下苍生,朕……却不能以个人之信任轻易决断这一切。”
可他究竟该如何做呢?
天帝端详着阿姮惨白的脸颊,她的神情是那样?平静。
身负毁坏秩序的能力,这并不是她的错。
可他到底要如何决断,才能对得起九仪,对得起苍生,又要如何……才能对得起阿姮的百折不屈?
天帝自从九仪手?中接过重担,执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