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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抓着小乌的衣服。”
季识逍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台阶之上,用紫微瞳术可以破除云雾看清远方,可他没有用瞳术。
他也迟迟没有踏出下一阶,在原地站了一会,也不知在想什么,落下一道孤独的影子。他转过身,手下极为迅速地一扬,将手里的剑对准裴闲。
“前辈,你没有机会出下一刀了。”
这话说得轻轻巧巧,剑法却使得动如雷霆,他以万骨枯之最后一式“苦寒生”,从正面直直地对上了裴闲。
刀已断,却有一道虚影自裴闲的手里凝结而出,是由他的刀意凝结而成,威力倒是不凡,只是这样的每一次刀剑交错,便是在他的神魂上碰撞。
非常人难以承受之疼痛。
滑珠一样的乐音倾泻而出——
季识逍:“你不用帮我。”
白姝颐手下动作一顿。
“去帮他们吧。”
白姝颐点头:“好。”
这声“好”她说得有些不忍——
这位年轻的归雪弟子其实瞧起来,惨烈得有些惊心动魄了,毕竟是差了一百年啊,他的修为灵力远不如裴闲,快慢之道的境界也没有达到。
以他灵力和血气消耗的程度,早就应该支持不住这样高强度的剑法,好像凭空吊着一口气,万骨枯的剑法还未寂灭敌手,这口气不知何时就该枯寂了……
白姝颐转过身,登上了昭昭天行梯。
裴闲忽然叹口气:“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早生一百年呢,那个时候……”
他同季识逍过了上百招,这个看起来不惜命的年轻人终于显露了颓势,泡在血泊里,迟迟没有再起身。
裴闲望了望昭昭天行梯,除却到达第七阶的白小仙子,先前那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自然也无从再用明夜刀。
他一挥手,将今宵留下的见妄小神通给破了,其余的弟子试探着往这里边看了看,才慢慢地,稀稀拉拉地走进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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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终不似,少年游(九)
裴闲那一刀来得又快又狠, 乌梦榆身上的防御符箓都没有来得及起作用,血便“刷”地洒了一地,甚至于伤口都很古怪。
任何止血的手段都派不上用场, 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血流。
昭昭天行梯上云雾缭绕,血的痕迹模糊了双眼, 在意识迷离之时, 她恍恍惚惚觉得陷入了另一个奇境。
爹娘曾说人在即将归墟之时会看到一生的景象,她本来觉得自己看到的该是这短暂的一生, 但实际上眼前的景象她从未有见过。
周围的昭昭天行梯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番景象——
灰蒙蒙的天空, 如同百鬼夜行时的嘶嚎, 兵刃交接的声音混杂成一团,一大群乌鸦飞来飞去,战鼓的声音要冲破天际。
一片鲜血染就的战场之上,断肢残骸遍地可以见到, 双方交战的人马都是一副行将末路的样子。
她从小在归雪长大,从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 正觉得茫然之际, 却在其中一眼便认出了一方的将领——
和现在一模一样, 但神态气质远比现在更要孤傲的裴闲。
他那时候就使得一副很好的刀法,三两下横扫可以逼退一大片敌军,在战场上也是一番大将。
只是敌众我寡,他那一方节节败退,直至退无可退,被逼在断壁残垣之下——
“今与诸位共存, 国将不国, 此身何惧!”
这一番慷慨的陈词, 自然是引得了剩下人的共鸣,一时间战意又升,一众人血战到底。
那时的裴闲比现在还要年轻,面容也要更稚嫩一些,属下称呼他为“少将军”。
到最后一刻时,他的铠甲上流满了鲜血,“今……已失故土,山河不复,有辱先贤……”
——最后的一刀献给了自己。
神魂将灭之时,忽而从天空里照进来一道无比绚烂的光,洗刷在他身上,像极了剑心誓将成誓的时候——
他于濒死之境开灵窍,直至问灵境。
乌梦榆感慨:“怎么我老是遇见这样的天才,小季也是直接入问灵境界,这位前辈也是这样……”
画面一转,便是他拜师蓬莱,得入刀峰之时——
“时将至刀魔大战之时,此时不拘泥于任何规矩,奉宗主大德,将我峰自立宗以来传承至今的天级神通传于大家,望诸君多日练习,方不堕我蓬莱名声。”
当时的裴闲还只是个岌岌无名之辈,得到明夜刀神通后,日夜苦练。
一大片回忆都是他练刀的模样,和同门一起,在蓬莱各处比试练刀。
“今日我小胜一筹,希望师兄师姐们不吝赐教,改日再战。”
“你小子,练别的不行,怎么明夜刀这么厉害,真是在快慢之道上有天分。”
裴闲笑得很明朗:“还是师兄师姐们陪练得好,不然是不能进步这么快的,功劳要算你们的一半,我的功劳只有一小半。”
吵吵闹闹的蓬莱刀峰同归雪时常在练剑的模样差不多,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这一段回忆很长很长。
海风吹拂的蓬莱岛上,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乌梦榆想起曾经在地道里看到的刻字,蓬莱刀峰这一脉几乎是全军覆没于心魔境,瞧见他们这副模样,还是有种唏嘘怅惘之感。
画面自长久地练刀之后,终于又发生了改变。
光风霁月的蓬莱弟子裴闲,在将明夜刀练至大成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到凡间将那个灭了他故国的敌国屠戮干净——
三城九州,皆丧于他刀。
按照名门正派的规矩,是决计不能对手无寸铁的凡人动手的,他这番举动,自然是轰动了上三宗下七宗,蓬莱出动昭行队,将他押解回宗。
岑宗主面容冷肃,高坐明台之上,持戒律尺:“裴闲,你以我蓬莱明夜刀神通,屠戮三城九州,此滔天罪孽,身为我蓬莱弟子,罪更深一重,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裴闲的脸上带着血,手皆带着锁链,被灵力威势强逼着跪在地上:“他们曾入侵我我故国国土,烧杀抢掠,屠戮何止百万人,我这……”
他抬头直视着岑宗主:“不过是一报还一报,他们强时便可以屠我故国,我强时也可以报仇,这才叫公平……这就是天道!”
岑宗主以灵力驱动戒律尺,重重地拍在裴闲身上:“你已为修仙者,插手凡间事已经是大忌。犯下这样的杀孽,不仅你自己因果受牵连,整个刀峰,甚至整个蓬莱都将因你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