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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懿不愿让府中更多人知晓密东的王子暗中造访燕都,思索半晌后将人带去了隔壁裴向云的房间。

至于裴向云……

勉强与自己住一间房吧。

江懿想起这个便有些头疼,待回了自己房中后,发现狼崽子仍靠在桌边,一动也不动。

他在裴向云面前蹲下身:“裴向云……”

裴向云低哼一声,慢慢抬起头,眼中一片猩红,满是戾气与暴虐。

江懿撞上他那要吃人似的目光,指尖顿了下。

这目光他很熟悉。

上辈子那个杀人如麻的乌斯战神曾无数次用这样的目光看向他。

他心中一紧,还未说话,便看见那狼崽子眸中的暴虐慢慢软化了下去。

“师父……”

裴向云喃喃着,似乎为了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又低低地唤了他一声:“师父……”

他的双唇干裂,声音沙哑,双眸却有些湿润。

江懿扶着他的胳膊,有些不自然道:“喀尔科住在你那间客房里,今晚你和我一间房。”

他说着要将狼崽子搀起来,却发现裴向云又将左手向背后藏去。

江懿低声道:“藏什么呢?”

裴向云摇了摇头,死活不将左手露出来。

“给我看看……”江懿道,“藏什么藏?”

裴向云动了动唇,低声道:“我……”

他话还未说完,藏在身后的手便被人扣着手腕拽到身前。

“别,别看,太……”

太难看了……

裴向云眸中掠过一道仓惶,用力要挣脱江懿的手。可他三天没进食,眼下手脚发软,没有什么力气。

江懿垂眸,看着他那肿胀变形的左手,眉眼间浸满了冷意:“谁干的?”

裴向云摇了摇头。

“是不是福玉泽?”江懿低声道,“嗯?说话。”

纵然他知道那福姓太监大抵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却仍没想到他竟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境地,甚至于敢对并未定罪的人动私刑。

还是动到他的人身上。

这阉人疯了。

江懿眸色渐冷,轻轻将裴向云左手放回他的膝上:“等我一下。”

裴向云闷咳了几声,只觉得浑身又发着烫烧了起来。

他大概是前一天得的风寒,现在反复着让他一会儿如堕冰窟,一会儿又像置身火海之中,难受得很。

如果自己真死在那阉人手中,那真是太憋屈无能了。

想他上辈子神挡杀神,压根不会将这等人放在眼中,碾死他如碾死一只蚂蚁般。

可这辈子却只能受着那阉人的辱,偏生还反抗不了。

裴向云自嘲地牵了牵唇角,第一次觉得自己今世的选择未必正确。

如此昏聩的权宦,如此无用的百官,护着有什么意义?

若如梅晏然般的善人注定要在这权与力的斗争中被搅碎,去做皇权霸业的基石,那拼了命去效忠的这皇权又有什么意义?

倒不如杀遍世间苟且偷生之人,负心薄情之人,勾心斗角之人,坐在那万人之上的位置,才会被人长久地畏惧与尊重。

才能至少得到被当做人看的尊严。

杀遍……

房门被人推开,裴向云慌忙从方才那魔怔般的烦躁中抽离而出,掩饰地垂下眼,敛尽眸中的冷血。

“还能站起来吗?”江懿问他。

裴向云用那只完好的手撑着地,试了几次都腿软着站不起来身。

江懿垂眸看了他半晌,轻叹一声,从一边拽过椅子来坐在他面前:“手……”

裴向云迷茫地抬眸看了他半晌,犹豫着伸出了右手。

江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中映着旁边跳动的烛光:“你是真的蠢。”

裴向云方才还在心里想着杀这个杀那个,一撞上他的眸子就怂了:“什么?”

江懿把手中的药酒往桌案上「咚」地一放,只当他在与自己装傻,冷着脸便要拂袖离开。

裴向云瞥见那瓶药酒,忽地明白了江懿要做什么,连忙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师父你别走。”

江懿回眸看他:“想明白了?”

裴向云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伸了左手。

上辈子江懿没少给出去胡闹的裴向云擦药,可放在重生后却是第一次。

师徒间许久未有过这样的温情了。

裴向云先前在天牢中宁死不屈,挨了那么多奚落和折磨都没哼一声,如今看着江懿垂眸给自己的手上药时,鼻尖忽地发酸。

心里的委屈姗姗来迟,刺得他眼眶也跟着酸胀,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江懿给他手指擦药的动作顿了下:“疼啊?”

裴向云连忙摇头,可半晌后又轻轻点了点头。

“到底疼还是不疼?”江懿看着他那副样子,心中的火气一点点又上来了,“那太监对你说什么?”

裴向云声音沙哑道:“他没说什么。”

“是不是问你认不认得我?”

江懿本身就有些体寒,在冬天时常手脚发凉。而眼下他微凉的指尖抚过那肿胀的指节时,倒是能让裴向云舒服一些。

“是……”他小声说,“但我没承认。”

“你是不是傻?”

江懿撩起眼皮:“你就算说认识我,他八成也不会将我怎么样,何至于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

“不要……”

裴向云声音很小,但透着一股子倔强:“你骗人……”

江懿轻笑:“这会儿倒是聪明了。”

“我……”

裴向云闷咳了几声,目光粘在那双好看的手上:“我不想你有事,一点都不想。”

“他要我跪他,对他低头,但我不愿意,他就拿木棍夹我的手。”

“除了你,我不想对任何人低头,可是我……”

裴向云语无伦次地不知自己在说什么,眼前一会儿是福玉泽那张小人得志的胖脸。

一会儿是梅晏然躺在雪地中毫无生气的尸首,眼眶骤然变得湿热,连带着眼前的景物因为突如其来的泪水变得模糊。

他在天牢中不吃不喝三天三夜,从未说过一句好话,从未向狱卒或是福玉泽低过一次头服过一次软。

他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面对江懿难得的温柔时,那坚强与傲骨慢慢溃不成军,露出被遮盖其下的一片伤痕累累;

“可是我真的好疼啊……”

江懿心尖蓦地一紧,还未说话,便听那狼崽子低低哀求自己:“师父,真的好疼啊,你能抱抱我吗?”

作者有话说:

别人面前的狗子:杀杀杀;

老师面前的狗子:QAQ;

今天推古早古风歌《永定四十年》,敲好听嘤嘤嘤;

然后就是大家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在评论区随便唠一唠提点建议啊什么的orz;

我对写作指导这个问题倒是感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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