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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陡然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静静地在两人之间流淌,穆君桐端着蛋糕,一时没有将它放下。

她垂着眼,即使没有抬头,也能感觉秦玦的视线穿过蒙蒙黑暗,牢牢地看着自己。

也不知是谁先打破了这份黑暗,有人喝彩,其余人便跟着叫嚷起来,他们站起身扯开外裳,让灯笼的光泄出来,照亮厢房。

刚才那种微妙的氛围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穆君桐松了口气,将蛋糕放下,取出蜡烛,把带着秦玦名字的那块蛋糕切下来。

她把那一小块儿蛋糕放到秦玦面前的碗里:“吃一口。”她废了一整日的功夫才做出来的蛋糕,不能就这么走个过场,一定要被寿星吃一口才算得上圆满。

秦玦并未拒绝,拾起筷子夹起并不松软的蛋糕,勉强塞入口里。

穆君桐等着他面露难色,却只见秦玦慢条斯理地嚼了一会儿,咽下,什么也不说,继续吃下一口。

她不由得嘀咕,这家伙今日是转性了吗?

瞧着他吃,其余的人也有些蠢蠢欲动:“这糕点我们能吃吗?”

穆君桐跟他们无冤无仇,不想祸害他们,干笑着道:“这是寿星独一份儿的。”

见他们面有失望,她连忙招呼着:“大家吃菜吃菜。”

她这般说着,大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争夺桌案上的佳肴。

唯独秦玦仍然低着头,慢慢地吃完自己碗里的蛋糕。

见他如此老实,穆君桐都开始误解自己的手艺了,她忙道:“意思意思就行,不用全部吃完。”

秦玦拖长声音“嗯”了声,应得有些懒散。只是虽然应了,手上还是没停,继续夹着蛋糕往嘴里送。

穆君桐无语。

他看上去是打算一个人把整个蛋糕吃完的样子。

难不成这猎奇的蛋糕真合了他的口味?穆君桐这般想着,却听老老实实啃蛋糕的秦玦开口道:“你知道我许的什么愿吗?”

这种句式已经让穆君桐本能地感觉没好事了,她下意识紧绷身子,什么愿望,说了不能许伤天害理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危害苍生的血腥愿望吧。

那还能许什么呢,加冕为帝?统一山河?大批冷兵器?用不尽的兵马?

她想不出答案,随口回道:“……我哪儿能知道。”准确的说,她并不感兴趣。

却听秦玦轻笑一声,似是猜出她所想,知道她不感兴趣,他偏要说明。

“我希望,而今而后,年年岁岁,都能吃到你做的蛋糕。”

穆君桐错愕地看向他,他依旧埋头吃着蛋糕,只是用侧颜对着自己,她只能看见他低垂的长睫和微微翘起的嘴角。

这一瞬间,穆君桐有种荒谬的触动,好似秦玦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感,他正在转变,正在生长出新的自己,而不是每个时空线里都一如既往的无知无觉反社会人格。

可是,无论如何,他的愿望终归是会落空的。

她这一走,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为他庆贺生辰。

第56章

热热闹闹地为秦玦庆贺以后, 大家尽兴喝酒,到了很晚才散场。

出了厢房,正是沸沸扬扬好时候, 笙歌鼎沸, 嘈杂一团,这边扬声那边落,一行人绕过酒醉的客人,在挤挤攘攘的走廊中行走。

拐角到了楼梯更是拥挤,本就不宽敞,扶手边还倚了人, 路过还得侧身避让。

穆君桐谨慎地在醉酒客中穿梭, 不想碰到他们沾染酒液的衣物,却防不胜防,背后忽然被人狠狠一撞。

本就混乱,这一撞,更是推搡了起来。

她极其灵巧地稳住身形,却没预料到忽然有人搂住她的腰, 熏天的酒气冲鼻。

穆君桐侧身躲过, 发现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眼里一片迷离,面色赤红,显然醉得不轻。

他摇摇晃晃的, 油滑地笑道:“好软弹的胸,好细的腰,真是盈盈一握, 一只手就能掐断。”

穆君桐反感地后退, 顾不上那么多了, 推开挡路的醉汉,连忙躲过。

对方却不肯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他指腹摩擦,似乎还在回忆那股柔软纤细,立刻不依不饶地上前来追,被跟在穆君桐身后的岳言山拦住。

岳言山还没说什么,男人的跟班已经大喝:“庶子尔敢!”

他一把推开岳言山,躬着腰背,狐假虎威地介绍:“郡尉大人也是你能随便推搡的吗?”

郡尉?!

岳言山一愣,下意识收回手,不敢触他霉头。

他知道新任郡尉即将走马上任,没想到第一次打照面竟是在城中最繁华的酒楼。

即使他对郡尉调戏穆君桐一事十分气愤,但骨子里对于权威的天然崇敬,让他不得不行礼。

见他举止得当,穿着不错,很有可能是世家子,郡尉勉强给了几分薄面,冷哼一声:“滚。”

岳言山面上火辣辣的,但不好与郡尉发生冲突,只能离开。

没了人遮挡,郡尉虚着眼睛寻找穆君桐的身影,只当她是个吹拉弹唱的乐人,指着早已飞速跑远的穆君桐:“把她给我抓过来,送到没人的厢房。”竟是熟门熟路,打算就地按在桌案上办了。

岳言山心下道一声不好,焦急地朝郡尉身后看去。

其他人或醉或惊,皆没有反应过来,唯有秦玦走下来,面色有些阴沉,盯着郡尉壮硕的身子,似乎是想一脚将他踹下楼梯。

岳言山看到秦玦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

面前少年的视线太过惊愕担忧,郡尉即使醉酒,本能的危机感仍在。

他猛然回头,酒气上头,他的视野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落到秦玦面上,浑身忽然一僵。

他们这种接近一国权力核心的人,都是见过王上画像的,自从王上崩后,所有人都在暗中寻找王上唯一嫡长子。

今日醉酒忽然撞见如此相熟的面容,郡尉冒了一身冷汗,又是惊又是喜,顾不得刚才唤人去抓穆君桐,连忙指着秦玦,扬声道:“他、他!”

他想凑近瞧瞧秦玦,却不料秦玦自己逼近一步,将脸凑到他跟前,忽然对他扯出一个诡异的笑。

这眉眼……太熟悉了。

他观摩了无数次的画像,早就将画中人记得清清楚楚,如今画中人陡然成活,撞到了他的眼前。

电光火石间,郡尉意识到自己并非醉酒看花眼,而是真正地见到了太子。

他激动得快要背过气去,只要抓住太子,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他喘息着,四肢战栗,刚刚去捉穆君桐的跟班听到他的喊声折返,一脸疑惑地等候吩咐,就见满面胀红的群尉似窒息了一般。

秦玦轻笑一声,这一笑,便和那疯癫嗜杀的天子一模一样,似乎能看到那个癔症发作连烧三城的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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