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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单手将云棠连同被子一起扯了过来,他扯开被子,直接拿出她的左手,看见她手上包着的一圈白布,眸光寒气森森:“不打算解释一下?什么时候弄伤的,为什么不和我说?”

云棠此刻也觉得自己笨,她还不如先前寻个借口骗他,床榻之间,他又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这不,刚给他碰到手腕,就发现不对了。

“不小心弄伤的?不是很严重。”云棠嗫嚅道。

“不是很严重?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李琰不打算让她把这件事蒙混过去,他抬起小姑娘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傍晚时你召俞太医做什么了?是不是和你手腕上的伤有关系?”

云棠心中一叹,李琰太聪明了,她又觉得自己更笨了,还不如一开始就从实招来,省得现在被逼问。

“我、我想着我的血会不会有什么作用,所以就让俞太医取了一点……”

她比划着极少的一点,李琰面色却愈发难看。

他还未曾这么凶地盯着她,云棠被他看得委屈了,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湿了。

“我也是担心你啊,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况且又伤得不严重,比起你忍受的疼痛,这又算得了什么?难道你要我看着你受苦,却只能束手无策吗?”

云棠越说越委屈,她一边掉着金豆子,一边拍开李琰的手:“我手都伤了,你还凶我,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凶过我。”

小姑娘先发制人,李琰原本还想训她胆大妄为,自作主张,被她一哭一委屈,只能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缓和下神色:“我没有凶你,只是你该与我商议一番,我是怕你疼,怕你受伤。”

“不疼的。”云棠声音还有些哽咽,她见好就收,看见李琰不冷着脸,又攀着他的肩头靠近他,在他耳边细声细气地道:“只是取一点血而已,我想为你做点事,真的不疼的。你别那样凶我,我会害怕的。”

李琰哭笑不得地戳了戳她的脸颊:“我瞧你现在是一点也不怕我了,我还一句话没说,就成了凶你的大恶人了,你看看你哪里有害怕的样子?”

“我都哭了,怎么不怕?要不是害怕,我又怎么会不敢和你说真话?”云棠振振有词。

李琰不急着与她争辩,他仔细检查了一下云棠手上的伤,确信只是个小伤口,这才没有继续计较。

他眼睫一掀,看见小姑娘正望着她,一双眼睛漫着水光,湿润润地望着人,眼尾还染着红晕,肩上的衣衫也未曾整理得很好。

他把她的衣袖放下,起身吹灭床头那盏灯,落下床幔后,小心着不去碰云棠的左手。

他将小姑娘抱进怀中,似笑非笑地回答刚刚她那句话:“那是因为我的棠棠是水做的,一碰就爱哭。”

再多的话只叫人堵在口中说不出来了。

云棠想,她刚刚应该哭得更凶一些的,这人果然做不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第54章

不甘

是夜, 庆王府。

内室中弥漫着浓郁苦涩的药味,庆王端坐在床榻前,他手中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拿着汤匙不紧不慢地搅了搅, 摸着碗壁觉得温度适宜, 这才将药碗递了过去:“母亲, 该喝药了。”

余氏一直看着儿子的动作, 她的目光并不慈善,反倒充斥着怨恨与不甘,她病了许久, 如今面色憔悴, 面容枯槁, 说话声音都嘶哑难听, 一出口还是往常那些训斥嘲讽的话。

“ 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盛夏天里也受不了凉气,比我这个妇孺还要脆弱,你自己先多喝些药吧。”

庆王习惯母亲的冷嘲热讽, 他依旧稳稳端着药碗:“儿子已经喝过药了, 近来母亲睡得不安稳, 喝了药才能睡得更舒服些。”

余氏最看不得的就是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她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猛地挥手将庆王手中的药碗打落在地,手指着他训斥道:“我很早之前便与你说过,他们父子野心勃勃,若非先帝, 你父亲怎么会死?这天下本该是你父亲和你的!但你根本不听我的话, 还去帮李慕寒攻打北黎, 自己落得一身病,你的好堂兄却坐稳天下,他现在可还记得你这个堂弟?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蠢的儿子?!”

余氏说得太急,她身子本就不行了,厉声呵斥一番下来,止不住地咳嗽。

庆王神色依旧平静,他捡起落在地上的药碗,拍了拍母亲的后背帮她顺气,余氏一把挥开他的手,他面色依旧无波无澜:“儿子再去熬一碗药,母亲也该顾着些自己的身子。”

余氏冷嘲一声:“我这身子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说不定哪天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可惜死前还要看着他们父子如何享受你父亲打下来的天下,我便是死也不甘心!”

余氏的声音不算小,但这院子前后能留下的人都是心腹之人,不该传出去的话一句也不会传出去。

庆王不再回应余氏的话,他端着药碗走出去,随意在廊下坐下,拿着扇子看着药炉上的火。

夜色深沉,庆王看着那处空落落的庭院,似乎看到多年前那个小小的跪在庭院中的身影。

少时他不懂母亲为何不甘心,屡屡与母亲顶嘴,母亲气急了就会罚他跪在庭院中,一跪几个时辰,母子两个谁也不肯先服软,关系如此僵着竟也过了十几年。

余氏那样的话他听过千百遍了。

当年先帝和怀恩太子跟随圣祖帝攻取天下,天下刚刚平定的那一年,怀恩太子和先帝外出遇刺,怀恩太子为救先帝而亡。

他的父亲是怀恩太子,若是没有那一场刺杀,现在坐在这个皇位上本该是他。

可惜世事无常,那时他的母亲刚刚怀上他,甚至没来得及将这个消息告诉父亲,却先得知父亲的死讯。

这么多年过去了,余氏还是不甘心,她许多次在他耳边说,这一切都是先帝的阴谋,是先帝野心勃勃,才苦心策划一场刺杀,让怀恩太子丢了性命。

余氏那般笃定,他也曾疑心过。

可是无论他怎么查,这件事都没有任何疑点,甚至那一众追随圣祖帝打天下的老臣都知道,怀恩太子和先帝手足情深,战场凶险,先帝也曾多次救过怀恩太子,若非要论恩情,他们兄弟也不知欠对方多少条性命了。

一次意外而已,偏这一次意外,夺走怀恩太子的命,夺走余氏皇后的美梦,令她发疯入魔。

她对唯一的儿子苛刻无比,她企图在他身上看到怀恩太子的影子,企图让她的儿子夺回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

庆王想了许多,直到那一碗药重新熬好,他再次端了进去,只是这次他放在床头,没再多说什么。

余氏也没力气再骂,她还不想死,所以还是喝下了那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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