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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观星监的批言,怎么着也不轮不上他啊!”
原先哑巴得好像个石桩一般的幕僚们一个接一个地开了口,意见却不甚相同,可无论是哪种说法,横竖听起来竟是都有几分道理。
众人你说我驳,一时间居然对错难辨,直至——
“够了!”
一声夹杂着怒气的低吼响在屋内,直接将那吵吵嚷嚷的争夺声给盖了过去。
“如若此事当真是姜淮与观星监勾连所为,此等低劣直白的计策,那今日送去尚书府便不会是那一车车的赏赐了。”
“当今的手段,你们是俱忘了不成?”
主位上的人站起身,生了文茧的手直挺挺地拍在那方木案上,刚才还在据理力争的众臣骤然死死闭了嘴。
当今...
一股寒凉陡然沿腿处蹿上头顶,在场诸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他们怎的忘了,如此一眼就能看到底的谋算,一旦落于圣上眼里...
此刻姜淮当是已经入了大理寺狱中。
转瞬间,这方隐蔽的屋内便再无人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才闻得一句惊疑不定的:“不,不是姜淮,那观星监...”卜出的人选为何会出自他府?
又为何会无端得了圣上亲赏?
宰辅看着手边一角残缺的碎纸,再一次开了口,却并未答他,而是仿佛很是突兀地问道——
“诸君以为,这后位...今上可愿意立?”
他问的突然,可这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题。
简单到在场众人都不必多思,便能将答案给出。
自是不愿的。
否则那个位子也不会空了这么些年,甚至连贵妃都未曾有过。
此消彼长,四妃互为掣肘,当今的后宫平衡到了极致。
这个答案发问之人心中自然也知晓,他轻抚着颌处的长须,像是叙述般语气平淡地道:“关荀昨夜独自进宫面圣,足足数个时辰方出,待再出养心殿时腿脚已颇为不便,竟是得由内侍搀着才能走上马车,就连呈上去的奏折...”
“也被烧了个干净。”
“吉星一日未定,女子姻亲便一日不始。我等压得了一月两月,难不成还压得了一载两载?”赵惑立在那,狭长如狐的眸缓缓而闭:“只要再拖上一阵,待到那时...”
“待到那时,立后一事自然无疾而终!”他下首处一个坐于近处的官员猛地一站起,惊声接话道。
旁侧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男子像是想明了什么,不敢置信的面上还掺了几分隐隐约约的明悟之色:“奏章被毁,观星监正使被罚,朝中上下无其半点风声。”
“一旦将“吉星”有关的痕迹彻底抹除,这后便无须再立了,所以...今日圣上的赏赐,看似为赏,实则是剥去姜家女“吉星”之名的补偿?”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的,总算是窥得那层层迷雾下的圣心一角。可...
即便是看透了,又有何用处呢?
皇座上的那位不愿,他们难道还能迫使对方立个国母出来吗?可若就此放手...
“错过此次,娘娘日后怕是再难有立后之机。”
主位上的人蓦地睁开眼,一抹暗芒倏而划过,坚定的声线里反常地藏了一分难以抑制的欢欣:“架子都被人给搭好了,又何须错过。”
“立后艰难,可若废后再立呢?”
屋内的几人闻言皆是一怔:“大人的意思...”
“吉星人选既定,自当如观星监所说迎其入中宫,方能保大雍国运安然,不是么?”
他没将话挑明,但能坐于此处的又哪里有愚不可及之人呢?
众臣相互递了个眼神,紧接着便是齐声应了声“是”。不过——
“以姜府如今在朝之根基,再加上姜淮二子又均得状元位,官途亨通,到那时真要废起后来,会不会...”说话之人顿了顿,方才继续言道:“平添波折。”
赵惑舒展的眉头骤然一拧,显然也是觉得此言不虚。
默然几息后,他才低低道了句:“眼下尚还来得及,暂且先观望几日,再做良策。”
假若姜府失势,倒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他心道。
“若是往后圣上追究起来,这...”一人有些忐忑地开口道。
此言未完,另一坐他前侧的男子便轻笑了下:“明大人想岔了,名单是从观星监那流出的,若要追究,那帝王雷霆也合该是关荀和他身后之人承担才是,与你我又有何干系呢?”
明大人:“那背后主谋...”
“想来是贤妃。如今大皇子已然居长,又声名渐显,要是再让他得了嫡子的名头,储君之位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贤妃与姜家...不是有意结亲吗?怎么——”
贤妃舍得?
那可是她选定的儿媳呀。
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男人嗤了声,笑着摇了摇头。
“若一上来就呈了自己的名号,太过不加遮掩只会弄巧成拙,而若报一个绝然不可为后的人来试探圣心,那就不一样了。”
“何况也正因为与姜府有着这样一层关系在,才会无人怀疑到她头上去...永宁宫那位的心机,看来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深上许多啊。”
他眯着眼,缓缓言曰:
“就是不知贤妃到底用何手段,才让历来中立的观星监正使都成了她的走狗。”
*
“啊啾——”
关家书房内,正守着炭盆烧着什么的正使低头打了个不小的喷嚏,让盆里的火星都溅出来了些。
门外负责洒扫的奴仆听闻这动静,着急忙慌地就破开那扇掩得并不怎么严实的门,直直冲了进去:
“大人莫不是着了寒,可要小的去寻大夫来?”
“……”关荀看了看外头明媚的日色,又看了眼他身前燃着烈火的炉子,默默用袖口擦去了下巴上将落未落的汗。
可能对方也意识到了自己借口的拙劣,愣了一秒后,又赶忙露了个贴心的笑。
“里头火气正盛,大人若要烧什么,尽管差使小的便是,”他一边用余光瞟了眼那炉火中未烧尽的纸,一边把已久坐许久的人搀了起来:“这等小事,哪值您自个儿动手不是?”
在站起的那一刹,关荀的小腿肚上顿时又迎来了熟悉的酸麻感。
他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个蒲团的倒影。
坐久了之后哪怕只小小的跪上一刻,都是让人招架不住的。
男人的腿下意识颤了下,几息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快被搀到门口的人板着张脸,一把就挥开了旁边大献殷勤的小厮,面容严肃。
“我说了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还不滚!”说着,他侧了侧身,似乎想要挡住什么。
仿佛是被主人家的训斥给吓住了,那小厮低着身子,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