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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在淑妃脑中里闪过,她定了定心思,却是又一次大胆开口道:“政务繁多,圣上却也要多顾及自己身子才是...”
“不若先歇上一歇,也好驱一驱寒。”
“这汤凉了,便失了驱寒的功效了。”
她言辞多恳切,端得是一副情深意切之态,但侍在君王旁侧的大太监却是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方才不着痕迹地垂下了眉。
淑妃娘娘今日...倒是反常。
倒不是她神态哪里不对,只是今上难得应下,按理而言娘娘自己也该知晓这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
此事到此便该终了,而非继续提出这点看似关心则乱的请求。
有些过了。
更何况喜这梨汤之人...
嗅闻着空气中稍浓的甜意,内侍怀中的拂尘向上挪了挪,借机遮掩住了自己嘴角。
不过更让曹陌意外的是,奏本闭合,手执御笔的人往食盒处看过一眼,并未直言什么。
只淡淡唤了一声他的名姓。
大太监兀地抬眼朝人觑去,神色中还有些尚未来得及藏好的惊疑。
对上帝王的投来的目光,他微不可察的顿了瞬,方沉稳地弓了下身子。
他走到淑妃处,如常验过毒,这才给旁边捧着红釉四鱼纹碗的小太监递了个眼神过去。
手捧梨盏的内侍正要呈上御前呢,却被人给阻住了。
淑妃摘下指上锋锐的护甲,指尖沿着碗沿轻轻一滑,竟是直接从宫人手中将东西给接了去。
她径直走到那方御座前,盈盈一跪。
“婢子粗鄙,总不若臣妾心细。还是妾身来罢。”
这便是要侍膳了。
看着妃子这一系列举动,曹公公连银针都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手忽的一颤。
这,这,这...
雍渊帝淡淡放下笔,居高临下地望了眼跪侍在旁的人。
迎着他的目光,淑妃背后蓦地浸出身薄汗来。
好似她心底那许多的算计都被人挖出,赤/裸地晒在了阳光之下,一览无余。
这种惶惶不安之感,她三年前也曾有过。
只是终究让她躲了过去。
可见即便是今上再料事如神,也会有错漏之时。是人便会有疏漏。
她胸口起起伏伏,总归是重新稳了下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
许是觉得养心殿内空寂,又许是想让自己的举动更合宜些,淑妃屈膝跪着,嘴上除了雍渊帝,更是顺带着提起了皇儿。
四皇子,好像是他与她之间最为紧密的那层联系。
可惜淑妃从未想明白,为何他予了她希望,又要生生将其掐灭。
三位皇子均成,只要有他们在一日,她儿就永无出头之日。
哪怕她能骗自己幼子更易得父亲偏疼些,可这点微末的自欺欺人现下也彻底散了。
立后啊...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她本可以再骗自己一阵的。
淑妃执着勺,状若随意地在碗中搅上一搅。等再抬起眸时,其中惧意微敛,只剩下一厢真情。
小块的梨肉与银耳混着,盛在那同色玉勺中。
雍渊帝看着她的动作,薄唇轻动,却是提及了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淑妃的指尖,倒是别致。”
淑妃握勺的手微微一颤,纤纤玉指上所呈的并非寻常指甲有的肉粉之色,而是由蔻丹染就的红,上头还镶了几朵通透纯净的琉璃花。
眼下指尖轻擦过碗壁,丹红指盖上一眼望去便分外精巧,也不知那人是如何做到的。
那手的主人抿了抿唇,勉力露出个笑来:“是妾身边的宫女染的,圣上若是喜欢——”
淑妃一边答着话,指尖却是不由蜷了起来。假若再细心些,便可发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之色。
他莫不是发现了什么,不会,不可能...
她心绪未定,那迟迟未有动作的君王却在此时毫无征兆地伸出手,将她手中所捧温热的梨水接过,递到了唇边,一饮而尽。
袖袍宽大,淑妃眼底却映着他微微沾湿的唇,以及轻滚的喉头。
一时间,她恍若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而动。
“下去。”她听他道。
小半刻后,淑妃回眸对着自己身后闭合的殿门,缓缓屈下发软的膝,拜了一礼。
养心殿内,曹陌看着那厢的帝王,迟疑地唤了一声:“圣上...”
明黄座椅上,雍渊帝正襟坐着,骨节分明的食指不缓不急地置于喉处。
原本空了的红釉碗中,再次蓄上了梨水。
第87章 万寿
四日后, 万寿节宴。
当今华诞,乃整个大雍上下最为庄重的一件事。
京中素来繁华,眼下四处结彩张灯, 百姓熙攘,便更显热闹了。若是此时上街游玩一番, 碰见异域之人也是常事。
大雍疆土辽阔, 周边小国派来的使节也早就带着备下的重礼入了京。不过在闻得民间广为流传的立后之讯后, 他们又惴惴不安地赶忙派了人传信回去。
生怕晚了半分, 自己的国君来不及筹备献礼。
他们一边奋笔疾书,将搜罗来的消息一一写明,一边不由在想,这未来帝后当是何等的模样。
只因不管他们怎么问听到的都是不重复的赞语,就连费了好大劲才稍稍交好的官员, 口中也是这般的话。
曾努力学过大雍官话的使节团沉默了。
几日下来, 他们语库里有关夸人的词句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扩充。
以至最后,雍渊帝要立后的消息是并着一沓赞美之词, 万里迢迢地送到了各国国君的桌案上。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如今摆在他们眼前的,是即将到来的太和殿寿宴。
帝王诞辰, 设宴太和。
天色未晚,早早便候在宫门外的众朝臣再三核过备下的贺礼, 这才小心谨慎地踏入了宫门,来到了那方殿宇之中。
雍渊帝未至, 众人坐在空寂的大殿里, 亦不曾有那个胆量于私底多说两句。
他们只默不作声地抬起眼, 望着离皇座最近处的几个席位。
皇子中除了已长成的几个, 这次便连四皇子都坐在了那。后妃里也只宁妃累月病着, 如今天一寒竟是有些起不得身。
其余几位位居妃位的娘娘却是都来齐了的。
此刻聚在一处, 势均力敌的几人自是相互看不过眼去。面上虽姐姐妹妹的唤着,可那底下却暗潮汹涌。
尤其是贤、荣两位娘娘。
她们二人不知因何生了嫌隙,竟在连宫宴上都未曾多作遮掩,说起话来是明眼人一看就感知得到的硝烟气。
倒是淑妃端坐在那儿,不争不抢,只静静看着高处的椅座,像是在惦念着什么。
众人看了一眼,视线便又暗搓搓地移到了正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