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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看到自家小姑娘的时候...姜南君终于知道郁结于心是个怎样的滋味了。
然后——
这位年纪轻轻便官至将领的姜大人转身踏出了府。
他以广分喜气为由,把几位在立后一事上最为积极的大臣“邀”到了军营中。
强、身、健、体。
特别在得知自己于豫州的行事功绩亦曾变成了众人手中拥岁岁登后位的筹码后,这位少年将军他...
对此更为热衷了。
甚至当同僚抱恙时,他也依旧会不辞辛劳地带了府医上门,待病愈了再行那等强健体魄的“美事”。
自然, 秉承着雨露均沾的原则, 当初那些人他一个都没落下。不过在轻重一事上嘛...到底是血肉之躯,难免有所偏颇。
大抵是谁重一些谁更重一些的分别。
至于有些年岁太大的, 姜小将军在此事上也是极为好说话的。
父债子偿罢。
大喜之事,总该多分分福泽。
于是, 在历经一番颇为友善的切磋后,大臣们方撑着自己快要散架的躯壳, 神色涣散地迎来了第二天的朝会。
紧接着...
被那厢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参了一本。
若是子虚乌有之事尚且还好,可问题就在对方所说之事还并非什么虚言, 让人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相较于行武力碾压之事的姜二公子, 有时熟读圣贤书的文士怼起人来, 那才叫可怕呢。
一不留神连自己被怎么骂了都参不明白。
偏那皇座上的人还一幅放任的态势, 全无插手的打算。
一时间, 朝堂上的氛围那叫一个风声鹤唳。
但这又有什么法子呢?
谁叫他们理亏, 忍忍也就过了。
反正都惨成了这样,总不能再坏了。众官员心说。
谁成想等回到府里,听到的便是自家那小子被揍了一顿的消息。
虽然自己这儿子混了点吧,但不过是教训个不长眼的老翁罢了,又没闹出什么人命官司来,竟还被人当街套着麻袋打了几闷棍。
看着榻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少年,再瞧了眼旁边搂着人心疼的不住说些粗鄙之语的夫人,被火上浇油激了一把的贾大人猛地拍了下桌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哪里是轻易能揭得过去的?
“究竟是谁揍的武儿!”
见目的达成,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人哭声一顿,然后骨碌一翻身,紧忙就掰起手数了起来。
安亲王府、太原崔氏、都督府元家、镇国公府宫家...“好像还有安远侯府上那个小侯爷!”
“爹,我不过是踢了那贱民一脚,你要给我做主啊!”
他是家中幺子,又是嫡系,府中人对他言听计从不说,在外头也能仗着祖辈的威势逞一逞威风,身边又有几个狗腿子,几近是没遇上什么敌手的。
哪像今日,平白被人揍上这么一顿,面子里子失了个干净。
他可咽不下这口气。男子的目光灼灼望向了自家位居三品的父亲。
方才还拍案而起的大臣喉头滚了滚,却是不自觉地缩了下手。
他原以为...又是姜家动的手。
还想以挟私为名讨个公道呢。
但眼下这情形...
回想着那一长串光听着就让他发晕的姓氏,贾大人深吸一口气,抬起手——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了人脑袋上。
“为父平日就告诫过你,宽以待人,这点小事也要计较么!”
感受到头上传来的清晰痛意,素来作威作福的贾氏子顿时懵在了当场。
“爹...你,母亲!”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可此时的贾大人万万没想到,这并非他计不较计较的事,而是那故事的另一方...
不想就这么轻易不计较呢。
刚开始被木棍怼头的几家还想着是不是哪里不慎结了怨,等到后来,即便再傻的人也看明白了——
好家伙,这和尚书府那三个是一伙的呀。
姜家的人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了?
他们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因由,但这并不妨碍众人悟到这个事实。
更可气的是...小世子他们就连揍人,也要挑犯事的揍。
还是要抓个现行的那种。
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众郎君们蹲过青楼,踩过赌坊,拦过纵于长街的马砸过店大欺客的铺,终于把名单上的姓氏敲了个遍。
偏生还因为行事过于具有正义感,京中的风向都是往好的一方转的,甚至得了个惩恶扬善的美名。
作为“恶”那一方的众臣:……
他们真的,只是想要求个命啊。皇后的宝座如此好,你们怎么就不愿意了呢!
以及...
当初是谁说,姜家二子愿以其幼妹婚事换大雍平安顺遂的?!
尔母婢。
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帝后大婚前几日。
几乎要脱层皮的大臣们看着再次亮起的天色,像是挣扎于崖底的人总算见到了太阳,喜极而泣。
又近一日了。
无论姜淮他们再如何抗拒,这大礼也总是要来的。
观星监和礼部一同所择卜出的吉日,恰巧是小姑娘及笄的日子。
秋收冬藏。
这夜天光刚暗,还算得日暮呢,姜府府邸中却格外安静。
明日便是婚期。
父子几个坐于一处,桌上摆着数坛千里醉,相顾无言。
君子之饮酒也,三爵不识,可素来端仪的姜卓卿却是破了这规,沉默地饮下了一盏又一盏。
而酒坛旁侧,醒酒用的丸药正齐齐垒在那。
到了此时,他们却不太敢踏入那院子里了。
近乡情怯。
许是知晓他们的心境,乌云悄然蔽起星月,檐外又下起了雨。
将许久没好好睡上一觉的娘亲哄着小憩后,姜岁绵坐在自己屋内,撑起手,拨了拨被炭火围着的小花盆。
褐土上,大片的绿叶竞相伸展着,其叶蓁蓁,端得是一副生机盎然之景。
被她养好了呢。
小姑娘不知想起什么,盈盈的眉弯了弯,颊边却是染了粉。
正逢此时,微阖的窗被风吹开,一线雨珠从外间溜进,险些落在人儿衣上。
冬日的风拂过脸侧,姜岁绵将薄绿方盆向内拢了拢,这才站起身,往窗边行去。
可还未等她伸手去碰,轻浅的吱呀一声响起,那大开的窗棂竟是自己坠下,重新合了起来。
严丝合缝。
一滴雨都未曾落于她身。
小姑娘愣了瞬,不自觉透过窗往外瞧了一眼。
微昏的夜色渐渐转浓,却是什么也望不到。
掀帘而入的青棠望着仍站于窗侧的少女,不禁急声言道:
“